“那二爷他……”书言刚才只匆匆看了一眼，二爷似乎伤了命根子，血流了不少，耽搁下去不仅命根子保不住，说不定会失血过多死了。

宋冀年冷冷地道：“你还不快点，待人埋了，你再去请大夫。”

躲在厢房内的江簌簌透过窗子的缝隙朝着院中望去，月光落在院中，照亮了男子阴狠狰狞的一张脸，同样也落在了死灰的面容上，原本还打算借此要挟他的江簌簌，吓得一个激灵缩回了脑袋。

她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恐惧，她必须得找机会离开这会儿，此刻的宋冀年倘使发现了她很可能会就此杀人灭口。

红豆伤得很重，很有可能伤到了脑子，大夫给她处理了伤口，又施了针，因着伤的是脑子，究竟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天命。

夜里梅蕊为她擦洗身子，发现她身上布满了新旧交加的伤痕，这段日子不知道她究竟受到怎样的折磨，也不知她是如何承受下来的。

沈持玉难过得无法呼吸，仿佛坠入了深渊，头脑因失重而晕眩，她甚至无法看清那些伤痕。

身旁的梅蕊一把扶住她，道：“姑娘您去歇歇，奴婢照顾她。”

她原以为宋冀年即便是个小人，可也多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应是做不出如此无耻之事，可看到红豆这般，她只恨当初自己瞎了眼，真该一刀结果了他。

如今让他攀上晋王和金城公主，一时竟动不得他。

沈持玉深吸一口气道：“江簌簌去了哪里？”

梅蕊走时眼角余光曾瞥到一缕裙裾躲入了西厢房，便道：“她应该还在金屋巷。”

沈持玉道：“能不能出来全看她自己的命数了，倘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日后更不可能对付得了宋家人。”

至于宋仲秋那个畜生绝对不能放过他。

她看向梅蕊道：“有没有哪种药能让人浑身长满脓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梅蕊是暗卫出身，医术不见得有多高明但下毒的本事却不容小觑，当即便有了主意，道：“有，主子您放心，此事交给奴婢来办。”

红豆昏睡了整整两日，沈持玉也做了两日的噩梦。

直到第三日的清晨，床榻上的人有了一丝动静。

“红豆……”沈持玉的声音颤抖着，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几步上前，坐在红豆身旁，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红豆的眼珠微微转动，视线渐渐聚焦，当看到沈持玉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姑娘……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红豆的声音细若游丝。

沈持玉紧紧握住红豆冰凉的手，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哽咽道：“红豆，是我。你受苦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她说了几句话，便虚弱地喘息着。

“你别说了，先喝口水，我给你做些吃的。”

沈持玉转过身揩去眼角的泪痕，口中念叨着：“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三虾豆腐、油泼童鸡……”

她嘀嘀咕咕说了一堆菜名，全是红豆爱吃的，却忘了重病之人吃不得油腻之物。

可红豆听着听着眼眶便又红了，她歪着头看着沈持玉离开时踉跄的脚步，眼角的泪水滑落浸入枕中。

半年前，被山匪重伤之后她昏死过去，醒过来便在一辆马车上，她被带到了金屋巷，养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复过来。

只是她被囚禁在这所小院里再也出不去了。

宋冀年时常来她这里坐坐，每次都会问她一些小姐的事情，初时红豆很是戒备，以为他想从她这里套主子的秘密，后来她发现宋冀年只是在缅怀过去，即便红豆不说，她也会不停地说着曾经与沈持玉相处的点滴。

这个人像个疯子一样，将她当作主子的一件物件在缅怀。

久而久之，红豆便也放下了戒备之心，只想着寻机会离开这里，可刘婆子将她看得极严，每日将她锁在屋子里，连窗户都封死了。

有一次她趁着刘婆子买菜砸烂了窗户逃走，结果被回来的宋冀年撞了个正着，那一次她遭到了一顿毒打。

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被刘婆子拿鞭子抽打，看着她雨地里疼得满地翻滚。

只漠然地开口道：“你总想着离开我！我说过我会对你好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他魔怔一般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但红豆知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对着自己。

之后她又逃了两次都未成功，反而被宋冀年变本加厉地毒打，久而久之刘婆子也敢私下对她动手。

她原以为会被囚禁一辈子，可突然有一天宋冀年走后，屋子里闯入一人，正是宋冀年的弟弟宋仲秋，他虽然哑巴了，但有一把子力气，遣走了刘婆子之后试图玷污她，她拼死反抗。

宋仲秋那样的畜生死不足惜，但在死之前她一定要亲手结果了这两个畜生。

当红豆将这段时日的遭遇说给沈持玉听时，她脸上全是恨意。

沈持玉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抱住了红豆，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那些仇她会替她报，那些畜生一个人都别想逃。

这时，梅蕊进来了，她站在一旁并未说话。

沈持玉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问道：“什么事儿？”

“秦王殿下来了，此刻就在府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