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毫无技巧......”刘波不由朝他皱眉。
“那咱们还是按先前的合同来,四六开?”电话里,王世昌试探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电话又一次被龙傲天挂断了。
龙傲天的言外之意是,要么按之前签订的合同,给刘府四成利;要么咬住对方背信弃义不放,王世昌就需要赔偿他更多的违约金。王家虽然颇有些势力,但也比不上欧阳树大根深,总不至于不把商会的制裁放在眼里。龙傲天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
而刘波并不清楚俩人打的哑谜,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同意啦?!”
“同意了。”龙傲天坐下来,又展了扇子慢慢摇着,做派老练。刘波看着新来的管家,满头雾水:“用真心就可以么......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在下......”龙傲天刚想张口说些什么,突然又咳嗽起来。大抵是因为方才情绪波动太大,他咳得有点厉害,半天都没平复下来。刘波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由为他担心。而龙傲天却尽可能地避过他,用扇子挡着,直到素白的扇面上开出殷红的桃花。
“你咳血了?!”
刘波吓坏了,我亦是心头一惊,从椅子上站起来。“你......”
可是龙傲天的目光越过刘波的肩膀看向我。他微微摇头,带着祈求。我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指甲抠进掌心。
“你都咳血了,咱们去医院吧?”
“少爷不必担心。”龙傲天平了这阵喘,才拨了两粒药含了,又安慰起刘波来,“我有位医生朋友,他每天下午下班会过来帮我调理身体......”
他们两个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我全然不记得了,只觉得一颗心揪得紧,紧到我喘不过气来。
明明撑得辛苦,为什么还要装作云淡风轻呢?
究竟是怎样的真心,才换来这样的誓死守护呢?
没应刘波留饭的邀请,我今日提早回了家——我可不想再看到凤姨冷森森的笑容。
结果,出乎意料地,我到门口时,竟然看到了刘府的车。
“承蒙您二位抬爱,这丫头平日里教我宠惯坏了,不识礼数,如有逾矩,也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再者,家兄走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孤女,我们兄弟一世,权且算给我赵某人留个念想,还想留她在身边几年。更何况,娟儿今日不在,现在他们年轻人读过书,时兴什么‘婚姻自由’,没问过她自己的意见,赵某不好替她决定。”
我躲在楼梯后面,叔父的话一字一句清晰传到我耳朵里。
彩屏刚端了咖啡来,还没来得及分好。
“小姑娘,你这儿有方糖么?”凤姨从彩屏手里接下托盘,彩屏就应声去了。
“唉呀,抱歉老爷!”凤姨的惊呼声裹了一丝娇腻。许是平日习惯了有人伺候,凤姨竟失手将咖啡泼溅在刘老爷的长衫上。
刘老爷倒是很淡然,只道一句失陪,由迎春叔引着去了盥洗室。
杯碟轻碰,发出清脆声响。凤姨放下杯子,再开口时,已然换了一副声调:“天鸿,好久不见。”
凤姨说这话时不似初见时的热情,不同茶馆里会面的慵懒,更不同方才对刘老爷的甜腻,而更像是,隐匿在冰川下蓄谋已久的火山。
“当真不同意么?你不再考虑考虑?对你对我,于公于私,这可都是一笔划算买卖。”
叔父手里杯碟摩擦的声音使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哦,是么,”我从没听过叔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音调虽然不高,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之间蹦出来的,让人脊背发凉,“张宝凤,你要清楚,现在的奉天可不是十年前的奉天,不是我跪在大帅府门前求娶你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