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和绘画都是记录美的一刻,只不过绘画通过画者的手,会有主观思维加诸其中,而摄影则会少一些主观,但即便如此,也是颇有技巧。
毕竟拍摄同一个场景,有人就是平平无奇,有人却拿了普利策。
聂逸拍两张调一调,起码十分钟后才开始正式拍。
相机屏幕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参数看得白阙很头疼,他眨眨眼,虚心地说:“聂老师,教教我。”
聂逸倒是没有拒绝,只见他把相机从脖子上摘下来,然后一点点讲解那些参数的意思,白阙听得云山雾罩,大概知道就是拍摄不同的景色、不同的色调要更换不同的参数。
聂逸拍的大海带了些莫兰迪色调,更显得波光粼粼。
白阙很是喜欢,不过自己试着拍了一下,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他回身求助聂逸,没想到那人竟干脆把他环在怀里,一双大手覆盖住他的,姿势相当暧昧。
“手要稳,不要吝惜快门,好的照片是从无数连拍中选出来的。”
聂逸的声音就在耳畔,那人镇定又沉稳,完全就是在认真授课。
可白阙却觉得十分晕眩。
“在听吗?”
聂逸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他的恍惚完全暴露无遗。
“在、在……你说什么……白平衡?”白阙尴尬的说。
聂逸沉默片刻,说:“那是我十分钟之前说的……算了,你先拍吧,拍出满意的照片就好。”
说完就放开了手,白阙感觉一阵冷风吹过,竟打了个寒颤。
怎么有种依赖的感觉??
搞不懂……
白阙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他想了很久,最终解释为熬夜造成的幻觉。
拍了半个小时,他有些累了,干脆在礁石上席地而坐,盘着腿一张张地看那些照片。
他拍了许多张,但都感觉少了些什么,直至翻到最前面,他突然眼前一亮。
“这是你拍的吗?”白阙惊喜地问。
聂逸点点头。
白阙感受到了构图的差距,灵动的海面、飞翔的海鸥,每一个细节竟然是动态的美。
聂逸是如何做到的?
比起他干涩死板的照片,聂逸的作品简直比他高出好几个level。
他记得聂逸拍的时候很随意,甚至只是试拍而已。
真是……人比人得死。
“我可以用你的照片吗?我觉得你拍得特好……”白阙试探地问。
“可以。”聂逸回答。
白阙欣喜一笑。
他真的很开心,因为他真的喜欢绘画,包括摄影这种诠释美的职业他都非常喜欢。
拍到了需要的照片,他们决定回去,刚进家门,白阙就拜托聂逸把照片洗出来,随即,他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对着照片拿起炭笔构思起来。
他大概描了几笔,大概是很久不画画了,他的笔触有些生疏。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这么多年他很少在纸面上描绘了,这种粗糙的触感让他感到陌生。
他有些慌张,突然意识到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恢复手感。
从这一刻开始,他反复涂掉草稿,直到把这张画布废掉,才绝望地坐在椅子上,恢复了昨晚的状态——
对着白画布相面。
“刚知道你有用眼睛画画的特异功能。”
突然,聂逸竟推门走了进来,还破天荒地说了句笑话。
“你可是老师,”白阙翻了个白眼,“哪有老师这么这么嘲讽学生的?”
“哪有学生这么理直气壮地和老师顶嘴的?”聂逸反问。
白阙无言以对。
“我画不出来,太久没碰了,全忘了。”白阙只好如实说。
“你在Pad上画得还可以。”聂逸说。
白阙很惊喜:“真的?!”
“就是线条有些硬,你之前就有这个问题,”聂逸拿起另一只炭笔在画布上描绘起来,“无论是人还是物,哪怕是建筑,都是动态的。”
白阙不太理解:“怎么说……建筑还能长腿儿跑了?”
聂逸像看白痴一样扫了他一眼,说:“建筑确实是静态的,但光线、观察者的角度都是动态的。”
“我大概明白了,”白阙托着下巴作思索状,“你的意思是,我画的不够灵动,太死板。”
“嗯。”聂逸的表情柔和起来,他随手画了几下,只是些黑色线条,就已经无限灵动,白阙甚至听到了阵阵海浪声。
“可是……这有点太抽象了,我理解归理解,下笔可能就原形毕露了。”白阙泄气地说。
“大胆画,我会帮你。”聂逸说。
这一点也不符合聂逸的形象,换作过去的他,万万不可能说出“我帮你”这句话。
所以白阙明知不要不识好歹,但还是忍不住沉声说:
“你想赶快把我打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