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合拢的刹那,所有光线都被吞噬殆尽。陈却的瞳孔尚未适应黑暗,先被密闭的霉味堵得呼吸困难。举目四望,旧沙发横七竖八堆在一起。
一缕灰白的光从气窗斜劈而下,照出悬在空中的尘埃。借着这点微光,陈却看见自己撑在木桌上的左手正在微颤。
他试图后退,后腰却抵上某截突兀的木棱,尖锐的痛感伴随每次呼吸起伏。
可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巨大的阴影落在身前人,看不清姜俎的具体神情,而且陌生的Alpha信息素让陈却难受。
自从蓟所呈说他的身体构造发生了变化后,他就能闻到淡淡的信息素,可从来没有什么信息素让他这么厌恶。
翠绿的冷杉,却是脂类带来的香草般的甜香。
陈却警惕地环紧骨灰盒:“你想说什么?”
姜俎没有说话,攥着手腕的手却不敢再用力,陈却太瘦了,再捏恐怕就碎了。
陈却一把推开人:“一年多过去,不管你怎么看待我,都不能再影响我怎么看待你。我对你,只停留在我孩子死的那天。我明明那么求你了,为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于把陈定余的死归因到姜俎身上,那天明明也只是恰好遇到了他。
可体内有一股无名火,烧伤自己后无处发泄的仇恨只想对准他。
“为什么?”姜俎上前一步,翠绿的冷杉猛地拢住陈却,“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我希望他死,你真的看不出来?”
语尾满是轻佻与不屑。
他掐住陈却的下巴,继续说:“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来我这哭丧干什么?怎么不去易决那,或是你身上沾染的Omega信息素那?”
“我的孩子,为什么要和其他人挂钩?真可笑啊姜俎,你不是很能查吗,怎么连我被陷害你都查不出来?”陈却甩开他的手,“Alpha果然是大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废物,一生只能被信息素支配!”
“是吗?”姜俎猛地朝他压了过去,翠绿信息素不再是温柔的呵护,而是攻击,如万箭般刺过去。
陈却疼得打起冷颤。
姜俎覆上他环着骨灰盒的手背,五指插入指缝,扣紧,就要掰开。
“别碰他!”陈却死死扣着盒子,额间冷汗涔涔,抬起的眼却锋利,“你想要什么……我死吗?”
姜俎的呼吸变得急促,一下一下地,不知道是震怒还是信息素失调。
陈却挣不开,第一次被Alpha信息素控制带来的恐惧像一个巨大漩涡,不停地把他往深处拖拽。
他疼得躬着腰身,也庆幸这个动作可以很好地护住怀里的骨灰盒:“一年前,我的双胞胎哥哥把我叫到利索酒店弄晕,醒来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满意了吗?因为无法自证,我愧对于你。但一年过去了,哪怕当时的事依然没有答案,我也不再觉得对不起你什么,姜俎,爱不爱你已经不重要。”
爱不爱,已经不重要?
姜俎直直地看进陈却的眼。
没有了,曾经因为爱他而产生的喜悦、悲伤、愧怍、心疼……一点痕迹都不再留下。
“你怎么敢?!”姜俎低吼,宛如一头狂躁的猛兽,右手握紧那截腰,瘦得有些硌手。
陈却笑得艰难,但仍肆意地笑:“姜俎,你这样,你的未婚夫会生气的。还是说,你想让鹿鸣AI的股价因为你的私生活下跌?”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姜俎品出不同的味来,冷静了不少,只是紧贴的身体没有隔开的意思,甚至暧昧地蹭着。
“如果你想走这步棋,你就不会回穷奇了。你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确实能对我产生一击必杀的效果,可是这一年来,你都没有这么做,陈却。如果说之前不做是因为还对我有所停留,那么现在,就是需要鹿鸣AI为你的海外防务公司保驾护航吧?”
心思被猜中,且身体明显开始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陈却左手往下就要掐住自己保持清醒,奈何被半路截住。
姜俎握紧他的手,凑近吻住眉间,因对猎物了如指掌而恣肆:“你还是需要我,陈却,没有就会死。”
一下一下地亲啄带来更多熟稔和恐惧,陈却挣了几下,但无济于事,身上极淡的Omega信息素开始往外散溢。
一般的Alpha是闻不到的,但姜俎这种级别的可谓轻而易举,甚至在不停刺激他的脑神经,翠绿信息素再一次暴怒奔走,如红菱般缠住陈却。
姜俎握住骨灰盒威胁道:“说你一直在上的Omega是谁,我就放了你的孩子!”
陈却冷冷地看着姜俎,在朱厌岛时就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也就不可能把陈定余是他生物学上的孩子的事实说出来。
他是陈定余生物学上的父亲,但绝不能是有关温情与疼爱的父亲。
“我会杀了他!”已经被冷杉折磨得快喘不上气的陈却说得笃定,“不用你动手,我会杀了我一直在上的Omega!以后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说,只要贵方能一直支持并保障海外防务公司的顺利建设和运营就行……呃?”
紧贴的部位正在被灼烧,且还有明显上升的趋势,那是……
姜俎因为他身上的Omega信息素起了反应。
“姜俎你畜牲!!”陈却猛地推开人。
对方纹丝不动,甚至肆无忌惮地开始舔他的耳廓,轻笑道:“是,我是畜牲,那你和畜牲做了那么多次,是不是也是畜牲了呢?还是说,一年多不做,就自认为不是了?”
他的手在往下探。
陈却想把他踹开,或是把他咬伤,可身体并不配合,被Alpha信息素攻击的身体像发|情时的Omega一样,就要摊成一团烂泥。
“呵,没有反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