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安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意,但不多。
此时的邵执正坐在科室里,现在不那么忙,办公室里也没多少人,沈则安便没有挂断电话叫邵执单边戴上耳机同他聊天。
“对了,你有没有加高一的同学群?”
沈则安和邵执高一的时候同班,高二文理分科后便没有在同一个班。
一般来说大家对于分科后的班级更有归属感,但他们不一样,沈则安高三的那个同学群一毕业就解散了,反倒是高一的那个班群还有人聊天。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里面聊天的人少了许多,大家都忙于现实的人际交往。
现下死灰的班群最近又莫名地复燃了,原因是有人提议要不开个同学聚会见见面。
沈则安反正是挺感兴趣的,就问邵执想不想去。
见他如此问,邵执就知道他的选择,“几号?”
“我生日后一天,我想着干脆就在南城过生日也不错,我突然有点想去爬太阳阁看日出,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在那露营。而且你刚好还可以回来看看我爸妈和邵爷爷。”
“怎么样?”
沈则安是知道邵执作休安排的,自从上回那件事后每月邵执都会把值班表发给他。
邵执:“你不是都替我决定好了吗?”
沈则安:“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屏幕里的人又打了个哈欠,邵执无奈一笑:“行了,别陪我,快去睡吧。”
明早要七点起的沈则安属实是熬不住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耳畔没有了吱吱喳喳的声音,安静得让他有些不适应。
日头渐渐升起,白昼代替了黑夜,邵执也终于得以换班。
他没有回租房,而是去了父母家。
邵执的父亲邵行琛是北城医院的外科主任,母亲叶兮姚是北城第一人民医院的眼科主任,父亲为了照顾母亲,房子离母亲的医院更近些。
小的时候,两位医生忙,对于邵执的照顾属于放养,到了上幼儿院的年纪还是由保姆放在家里照顾。
邵爷爷看不下去,将邵执抱回南城和他奶奶养,而沈则安他们一家就在他爷爷家对面。
一家三口都是医生,能聚在一起的日子少之又少,他推开门,不出所料家里没有人。
只能怪不凑巧,邵执爸妈大年初一是白班,而自己是夜班。
初三的时候他们终于都休息了。
叶兮姚做了一桌子的菜,美其名曰迟来的年夜饭。
邵执同他爸一样,都是话少的性子,餐桌上基本都是叶兮姚在说话,偶尔邵行琛同他说话也都是在问些医院里的事。
“好啦好啦,大过年的好不容易休息你还聊你那些医院里的事。”叶兮姚给邵行琛夹了一筷子鱼肉,希望能堵住他的嘴。
她又给邵执夹了一筷子,“别听你爸唠叨。”
邵执笑了笑,“没事。”
邵行琛被妻子睨了眼,有些委屈,想说什么又没再说下去,只是叹气。
饭后邵执坐在沙发上打字。
“又在和沈家的那小子?”邵行琛走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见他坐下,邵执放下了手机,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压下去了几分,他淡淡道:“嗯。”
“你是不是又去搅和人家相亲了?”邵行琛道,见他一声不吭地将茶几上的茶杯举起喝了一口,心底的火燃烧得愈烈,语气也重了几分。
“你不要脸么?人家沈叔叔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照顾,你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所以呢?”邵执不屑一顾,若无其事地举着茶杯仔细观摩,没人注意到他放在沙发上的那只手紧紧攥着。
叶兮姚听见声音,连忙从卧室里出来,“行了,有什么好吵的?”
邵行琛指着邵执,手臂因为气愤不停地抖动,他看向妻子,恨铁不成钢:“你儿子喜欢男的,不该说吗?”
叶兮姚想说的话咽在了嘴里,她想起前段时间同沈则安的母亲赵婉聊天,听着她提到儿子的相亲又失败了,虽然失败的原因没有提及邵执的存在,但自己的儿子会做什么她心里清楚。
她没想同邵行琛讲,怕他对儿子更加不满,可是还是被他听到了。
因为邵爷爷和邵执的缘故,他们与沈维桢一家有了交集,他邵行琛能交好投缘的人不多,沈维桢算一个。
对于自己儿子的行为,他是万般惭愧。
“你放过人家行不行,你的喜欢对于他是一种麻烦累赘,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般不知廉耻的人!”
邵执不再那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他抬眼朝着邵行琛嗤笑一声:“所以——当初就不该生我。”
“如果没有你,我也没有机会认识他。”
邵行琛一阵心寒,却无法反驳,如果不是当初对他的照顾疏忽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一切。
可父亲的权威不可被否定,男人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记耳光,一旁的叶兮姚预料到邵行琛的意图可却还是来不及扯住他的手,邵执也没有任何闪躲,就让那个巴掌硬生生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打完的那一瞬间,邵行琛就后悔了,但他嘴上还是毫不留情:“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血脉相融,基因选择。
邵执用舌尖顶了下腮帮,火辣辣的脸颊传来刺痛,早就后悔说出那番话的他也丝毫不退让,“你儿子就是这么卑劣自私,你骂得没有错。”
手机铃的响起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他盯着邵行琛的眼,冷冽而又透着股倔强,他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什么事?”
“出来喝酒,老地方。”
眼下很难再恢复平静融洽的家庭氛围,邵执也不愿再留下,他冷声道:“走了。”
叶兮姚在后头挽留,“留下睡吧。”
邵执朝母亲一笑,带有安抚的意味,试图让她放心自己无事,“晚点再回来。”
“妈,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