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现在轻舟已过万重山。”
王隽郑重地将公文包里的策划书递给阎王,眼眸如地府常夜深邃。
“不知道这些能不能换来一点小小的请求?”
阎王将Pad放在一边,淡淡回应:“若你死皮赖脸地要求,我还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但凡你说个小小的请求,我就知道,这事我做不得主。”
“其实大事也不见得都是糟糕的。”王隽讪讪一笑。
“只要是改革变动,就会有这种可能。”
见阎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王隽不甘心反驳道:“那您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可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王隽和阎王对视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
“又不是辩论大会,不是所有的事情只会有好坏两种结果。”玄鸟打破僵持的局面,“不妨阎王就听听看?”
阎王深知王隽的脾性,但凡自己松口,自己一定能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被说服,就算此刻不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还想干脆动用自己的官权全否了算了。
也许王隽就是料定自己不会如此专断,这才像狗皮膏药似的贴着要自己给个准话。
用凡间书中的话怎么说来着?
洗脑?PUA?
反正她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罢了,先说说看。”阎王无奈道。
这次他不好叫其他人来旁听,王隽也自然没有这个意思。
“我想要完善地府和地狱的制度。”
阎王叹道:“你果然还是没忘记这件事。”
王隽低头不语,她必须要在离开前完成这一举措。
“如果您听听我的理由,也许可以接受?我敢保证,这个方案也能过天界那一关。”
阎王不以为意,“但你可知地狱不止属于东方天界?”
王隽回答:“知道。除了东方天界的十八层地狱,还有西方佛界的地狱。”
她收集了充分的信息,隐去一丝不满的情绪,口吻冷淡:“自尘世人类繁衍日益增多,地狱也逐渐扩大到现在的规模。”
不论人类是否相信,只要本土存在该信仰,地狱便会存在。
“本官所能管辖的只有十八层地狱而已。”阎王无奈极了。
这王隽是不是真以为自己在地府能只手遮天啊?
“人类生时不见地狱,不能感知其苦,需作恶造业死后才得以受惩戒,这些恶鬼本不该可惜,但是在地狱偿还罪业后,生时难保不再犯,平白引起人间祸事多端,中伤良善,实在是不公。”
“再者说,有些制度随着时代不再适用,如果能完善或者更改会更好。”
见阎王不为所动,王隽便知此事触碰到了他职权的底线。
这事就连阎王自己轻易拍不了板。
她转念道:“我认为靠身心的折磨对他们惩戒固然很重要。”
“当然,如果能为地府创造出价值,则是两全其美。”
“那本书里怎么说来着?”王隽故作惊讶,“哦,是您说的双赢吧?”
阎王端起茶来,“不要什么词都硬往上套,那能一样吗?”
王隽见他不吃这套,只好改口:“我们可以选择罪业轻的人,让他们日夜不停地为地府工作,直至地府刑满释放,不,罪业消除。”
“哦,我懂了。”阎王笑了,看得王隽心中直发毛。
王隽虽换了种说法,但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她就是想要解脱那些“不合理”制度下的“恶人”。
王隽知道阎王阅历丰富,这些话术自然瞒不过他,只耐心等待阎王的答复。
“稍微完善一下规则并不难。只是,你怎么保证自己的制度能绝对公正,不受任何情理的偏移?”
说完后,阎王突然发觉自己掉入了她的坑。
她既然有这个提议,怎么可能没有解决所有疑虑的方案?
王隽意识到阎王松口后,强压下溢出的欢喜,“可以经过大家不记名的投票表决。”
“有用吗?”阎王不屑,“不管是什么结果,最终还是由话语权的人决定……”
他自知失言,却见王隽笑盈盈地回答:“这就是了。虽说大家对此心知肚明,但不管是不是形式,还是要做的。为的就是给大家明面的公平。”
“此事风险过大,若本官不依呢?”
阎王想试探出她的底气来源,看看她的决心到何地步,亦或是野心。
王隽不再轻易向人展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微笑回答:“我人微言轻,现在是起不得作用,可是来日呢?”
“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阎王问:“那你还有别的办法?”
“自然是有的。”
王隽与阎王对视,她的锋芒仅露出一瞬,便彻底消弭。
她低声道:“我与地府一荣皆荣,一损俱损。”
“正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您是为了地府,而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