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芸揪紧花瓣,始终猜不到瑰瑰的身份。
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对方一定在李隆身边,是说话极有分量,就连当今王上也不得不重视的年轻女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姜清芸与她通信暴露的可能性也会更加大。
或许自己真该如铃兰所说,和瑰瑰断了联系?自己受到上天眷顾,好不容易重活一世,父亲也被救出了大牢,若是因为自己作死,再度踏上上辈子被打入冷宫,连累家人的老路,未免也太不明智。
一想到冷宫中那个吸食人血的怪物,姜清芸身上一僵,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心直往上涌。
明明是白日,她却无端地感受到了一股阴寒,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目睹高秀妍死亡的那日,月光之下,有着妖异俊美脸庞的男人眼神玩味地看着她,仿佛是在打量某种新奇的猎物。
他缓步走来,带着一层层死亡的压抑和窒息。
姜清芸忍不住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咕咕!”
鸟儿的叫声带着欢欣与急切,一下子就把姜清芸从恐惧中拉了出来:是夜枭!
姜清芸面上愁容立即退去,什么“与外人私下传信不妥”,什么“有可能会被打入冷宫”,相关地念头全被抛在了脑后,她迅速起身,一双桃花眼目光灼灼地望向森林深处,鸟叫传来的方向。
她看到了一个棕色的小点正极速向这边冲来!
却又在即将到达正因寺时猛地一坠,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左右看了看,张开翅膀迈着大长腿悄悄摸摸地混进寺中——果然是夜枭!
小家伙跑得近了,看见姜清芸,也兴奋得不得了,直扑翅膀。
跳上窗棂,在小肉干和姜清芸之间犹豫了几息,最终还是眯起眼,钻进姜清芸怀里,使劲儿用小脑袋蹭她。
软软的毛发中参杂了一丝奇异的冰凉触感,姜清芸一愣,还以为夜枭又在什么地方受伤了,急忙忙拨开它颈间的羽毛,然后整个人都愣住:
夜枭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只璎珞项圈?不仅如此,在项圈底部,还搭配着一只山楂木雕刻成的山茶花长命锁?
“这是……瑰瑰送给我的?”姜清芸细细抚摸着木雕上的纹路,心中五味陈杂。
她以前长期与父亲走南闯北,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件木雕的工艺并不完美,看上去像是新手学习并雕刻的。
也就是说……这只项圈不仅仅只是瑰瑰赠送的这么简单,而且是她亲手制作的!
一想到瑰瑰在百忙之中,还点着烛火拿着刻刀为她精心雕琢礼物,姜清芸就觉得自己方才想与瑰瑰断了联络的想法真的是非常的渣。
渣穿地心的渣!
“咕?”
夜枭原本以为姜清芸会十分欣喜——从它跟随主人这些年的经历来看,每次主人赏赐别人什么金银珠宝,或者是许下什么承诺时,对方都会表现得喜不自胜。甚至有些人开心的当场给主人拼命磕头。
难道是芸芸小可爱嫌弃项圈太丑了?
也、也是……它看到别的女孩子头上戴的,脖子上戴的,都是闪闪发亮的珠宝,主人真是笨,怎么就送了块木头给芸芸?
夜枭焦躁地用小爪子刨刨,才在心中抱怨了白毛鬼两句,就看到姜清芸温柔地去下璎珞项圈,重新调整好长度,自己戴上。
她特意摆正山茶花形状的长命锁,坐去梳妆镜前仔细欣赏着。
夜枭歪着脑袋偷偷看了一眼:咦,芸芸小可爱好像是在笑啊!
难道说她其实很喜欢这只项圈?
害!主人就是主人!算无遗策!——夜枭瞬间忘记自己刚才是如何嫌弃白毛鬼的,又开始在内心吹起他的彩虹屁。
它抖抖身子,放下传递书信用的竹筒,心安理得地站在书桌上吃小肉干。
一边吃,一边还偷偷观察姜清芸的神色。
只见对方先是闻了闻竹筒上,低头浅笑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叹道:“好久没闻到海的味道了。”
在阅读书信时,姜清芸嘴角的笑意更是越来越浓:白毛鬼在信中写的那些沿途见闻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新奇,如今阅读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期无忧无虑的时光。
在看一些特别有趣的片段时,姜清芸还把信纸翻来覆去的反复阅读,低低地念出声,仿佛这样便能与瑰瑰一起,坐在人来人往的小茶肆中,品着香茗,听说书先生讲得唾沫横飞。
不多时,信件见了底,姜清芸愣了愣,怅惘若失地叹息一声,一双桃花眼望向夜枭:“要是你能飞得再快一点就好了,我和瑰瑰就能每日互通书信了。”
夜枭:“?”
正在埋头苦吃的夜枭悲愤了。
芸芸小可爱,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主人不是人,你也不做人了吗!
姜清芸发现了它的震惊,先是一怔,旋即扑哧笑出声来,摸摸夜枭毛茸茸的小脑袋,又给它抓了一把小肉干安抚道:“我说笑的,辛苦啦我的小信使!”
“这次给瑰瑰回信还要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带去呢!”姜清芸指了指架子上的几只小瓷瓶。她没忘记,之前瑰瑰来信时,要她在配置好大王大妃需要的新香后也给她送去一份。
如今香料虽然没有完全定型,但大体上不会更改的太多。
“唔……让我想想,还有制作的干花瓣书签也要带去,瑰瑰在海滨小镇也不知道饮食吃不吃的惯,我还能找大王大妃要些宫中的顶级糖糕给她送些去……”
姜清芸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掰着,恨不得把整个汉阳所有的好东西都给瑰瑰打包送过去。
就在她琢磨如何能把最多的东西塞进小小竹筒中时,厢房外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迅速把夜枭往里屋一藏,冷眼望向门口,直到看见跑进来的是铃兰才放下警戒。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了?”才刚松一口气,姜清芸想到寺中伪装成得道高僧的魔鬼,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难道又有人死了?!
“淑容,不好了!刚刚宫中来人了!”
铃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王上派人来告知,张淑容有身孕了!大王大妃和王大妃正大发雷霆呢,说是决不允许贱籍女人诞下王嗣。她们准备提前回宫,还要……还要……”
她越说越小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姜清芸瞬间灰白的脸色:“还要……安排其他嫔妃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