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一身轻薄里衣的许怀,心口处渗出点点红色。他起身扯下一件宽大外袍,将许念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才稍敛气息,咬字比平时重出许多,在她耳边哑声开口:
“不许回头,换身衣裳然后乖乖等我,可好?”
许念忙不迭点头,跑得比兔子都快。却远远及不上那两颗躁动的心。
慌忙跑到自己在许怀院中的专房,随便挑了身干净的衣裳换上,许念这才敢放任自己的呼吸。试图用手扇走脸上的热意,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那张在热雾中不断放大的俊脸,还有那双诱人沉醉的温溺双眸......
表兄真是太犯规了!!!
想到自己还答应了要在此地乖乖等他,许念牙都咬碎了,这这这......该怎么解释自己今晚的流氓行径呢?
不行,还是先跑吧......
思至此,她轻轻开门仅探出一个脑袋,往主房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发现没人后,便踮着脚从房内走出,又轻轻地合上门,准备溜之大吉。
“念儿,是想撩拨完了就跑么?”
那道熟悉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般,将许念整个人硬控在原地。心里不知呼唤了多少次“救救我,救救我”,却只在四下无人的院中听到了“自求多福”的冷漠回应......
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许念头一铁,以迅雷之速转过身,调节出最为真诚的语气,开口道:“表兄,我不是故......”
“过来上药。”
“嗯?”
这才想起自己落水的原因,点了点额头处:“嘶......”,顿时疼得她两眼泪汪汪。只好听话地跟着许怀再次走进房中。
握着上药的棉包,仔细观察她额头上那道小小的红痕,许怀一阵轻叹,似是颇为无奈。
“看便看了,慌慌张张的,还伤着自己......”
“我没看......”许念否认得极快,略带心虚的眼神左看右看,愣是不敢对上许怀的目光。最后还是被那落下的棉包疼得不得不看向眼前人。
“唔,表兄你轻点儿!”
许怀浓眉一挑,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丝弧度。
“很轻了。”
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做才能缓解此刻微妙的氛围,许念只能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
“表兄......今日送来的星月坠我很是喜欢,听说此物十分难得,表兄是如何寻来的?”
“徐神医隐世前将它留在了照心观,立下规矩,只需破了棋局便可得到。”许怀动作未停,边替她上药边回答。
许念恍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那表兄为何要送我这个?”
许怀上药的动作一顿,直直看向她:“念儿可还记得,那日你饮下‘一念怀将’后所说的话?”
她说的话?那日她说什么了?无论怎么想脑海中都是一片混沌,许念摇摇头,表情有些难受:“唔,许是醉了,全记不得了。”
许怀继续轻柔地给她上药,淡淡笑道:“无妨,你只记着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无需害怕。星月坠,予者如星受者月,星月相随护此生。”
许念看着眼前待她极为温柔的风华少年,仿佛满天星辉均在他眼中争相闪耀,照得她心底那朵摇摇欲坠的小花都变得灿烂起来。
“表兄,为何待我这般好?”
他只幽幽一叹,眉目染上几分愁思:“...我只怕自己还做的远远不够。”
一滴泪倏地从许念眼中滑落,被许怀伸手接住,那微微的热意仿佛要透过手掌融化掉他的心。
她一时说不出话,只能被他轻柔地释去泪痕,二人就如此僵持着,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
数十里开外的竹林照心观中,徐青收到观中传书便匆匆赶了过来。看着观前石桌上,被一子破掉的棋局,眸色复杂。
缘隐真人摸着胡子,晦涩出声:“多少年了,这一局总算是等来了有缘之人。”
徐青长叹一口气:“缘起亦缘灭,缘灭系缘起。不知是福是祸啊……”
缘隐真人却摆摆手,不以为意:“只要不隐不藏,缘起缘灭皆是天泽。”
徐青闻言也露出了释怀之色,仍不免感慨:“这星月坠若想彻底开光,必以心头真血点滴。世间竟还有如此痴情儿郎。”
缘隐真人哈哈大笑了两声,睨着徐青调笑道:“痴情者情痴,热血方可暖寒心。你这隐医如何懂得这人间情趣啊?”
“老夫一生只知行医问道,自然是不及真人红尘百味。”徐青扬了扬眉,将手中热茶推向眼前人。
缘隐真人接过茶,抿了一口,忽地圆眼一瞪:“你这老小子,在这挖苦谁呢!”
徐青却抬头望起了明月,叹道:“月色甚好啊......”
静夜无声,月光悄然袭入将军府,照在了细汗密布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