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离开房间,梁子墨愣在原地,直到听见嘭的关门声,四下安静了。
许久,他才挪着身体趴回床上,心惊地想,程渡好像真的生气了。
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梁子墨不是一窍不通的傻瓜,他知道程渡想要什么。
可他们一个二十七岁,一个二十五岁。已经不是十年前情窦初开,闹脾气想要全完占据彼此,完全不讲道理的小孩子了。
最大阻挠挡在他们面前,真的能如他所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两个人相伴相守下去吗?
他不知道躺了多久,内心的情绪越积越多,但好像被堵住出口,直到溢满了,脑袋昏沉发晕,体温高的不同寻常。
嗓子发痒,他撑着满是瘀痕的身体到洗手间吐了一次,才确定自己这是发烧了。
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来接他后,就开始给自己穿衣服。程渡给他穿了一半衣服,他慢慢吞吞的套上毛衣,裹紧羽绒服。
从酒店下楼的时候,才知道外头下了大雨,湿润的冷空气钻进他的肺部,惹的他连连咳嗽。
司机见他病恹恹的样子还奇怪程先生今天怎么没陪着他,这往日还蜜里调油的亲密着,今天这是怎么了?
梁子墨到家后,管家立刻叫了家庭医生来。
这边难受着,另一边冷着脸,只有林陶叫苦不迭。
今天曲丛薇本该是休假的,因为程渡提前一天讲过今天不上班,估摸着他是要在家陪老婆。
但又临时通知,她一大早就来侯着。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林陶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在里边儿被程渡大声训斥。
文件夹、烟灰缸、咖啡杯,又是扔又是砸,那动静可真不小。
她大着胆子听了一耳,大概是在骂林陶玩忽职守。
程渡上火地痛斥站在他面前低头认错的林陶,到底没真把东西砸到他身上去。只是地上凌乱散开的A4纸张,凉透的咖啡液和烟灰缸玻璃杯的碎片混合在一起,好不狼狈。
林陶从程渡十九、二十岁进入公司的时候就跟着他后边儿做事。
从一开始打杂跑腿儿的小小实习生,做到如今董事长秘书的职位,要说他没点本事在身上那是万万讲不通的。
鑫陇是姓程没错,可如今应当是姓程渡的程,而不是程老爷子。
招聘生活助理这事儿当初全权交给了林陶去办,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程老爷子塞人进来,这事儿林陶还毫不知情,他不挨训谁挨训。
今天程老爷子可以塞人进来,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待在程渡身边,明天商场上的对手就能安排进来人手,如果泄露掉了什么隐私,林陶的职场生涯算是玩完了。
因此林陶挨完骂从办公室出来,迎面撞上曲丛薇的时候,没什么好脸色。
曲丛薇大概懂了,不需要林陶多讲半句,她自己递了辞呈上去。
上边儿有意赶她,辞职流程走得极快,不出一个小时就通知她可以走了。
临走前,曲丛薇想再见一面程渡,林陶铁着脸告诉她:“程董很忙,没空见你。”
她只好点头离开了。
她其实想说,她是带着目地来的没错,奉程老爷子的令想趁机和程渡发生点什么,留下一个孩子后拿钱出国离开,保她荣华富贵。
可是当她见过程渡无数次看向梁先生的温润目光时,就明白自己是没有机会的,也早就打消了念头,只是想好好工作而已。
一个上午的时间,公司上下就传遍了董事长今天大发雷霆的事儿,工作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传闻讲曲助理做错了事儿,把程董的婚戒弄丢了,因此还被开除了。
大冷天的,林陶却大汗淋漓,他招呼人来在办公室给程渡找弄丢的戒指,一想到杯子和烟灰缸的碎渣被保洁清扫过,又立刻去垃圾桶里找。
一堆人围着垃圾桶,在一堆不明液体混合着灰尘和被泡软的纸屑里翻出那枚银色戒指的时候,林陶总算松了一口气。
将功抵过,程渡虽然罚了他一个月的底薪,狠狠批评他工作出现纰漏,但好歹没让他也打包东西滚蛋。
只是放了狠话,如果还出现这种情况,就不仅是让他滚蛋那么简单。
程渡看了一眼林陶递上来的戒指,虽然洗干净了,但多了几道不易察觉的划痕。
他又低头看了看右手无名指长期佩戴戒指被压出的一圈戒痕,又联想到梁子墨早上说的那番话,情绪莫名更加烦躁了。
“暂时不戴了,送去保养。”
林陶:“……是。”
下午他又接到管家的电话,说是梁子墨发烧了,人都病糊涂了,还喊着他的名字。
程渡心一软,恨不得立刻赶回去看他,可立刻又想到梁子墨想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心又痛又烦乱。
不等管家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曲丛薇走后,程渡私底下的生活时间安排又落到了林陶头上,他战战兢兢的进来问他今晚的安排。
程渡今晚不加班,林陶就要在下班时间安排好接送的车,问他是不是要回凤栖湾。
程渡板着脸说:“回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