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滕静言想到了他打羽毛球时说的那句话——“非要输掉,才有劲是吗?”
仿佛她病入膏肓,应医生非要把她送进ICU。她不同意,觉得手术很痛,可能还会有后遗症,所以干脆放弃治疗,应赫说,非要死了才有劲是吧。
想到这,滕静言把自己逗笑了。
应赫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像在看一个躺在ICU病床上把自己笑醒的神经病。
夜风凉凉的,拂过滕静言的脸。小城的夜空很纯粹,没有花花绿绿的霓虹灯,近视也能看到夜空中的星,比近些年看到的都要多。
滕静言:“那颗星星是北极星吗?”
应赫:“大角星,牧夫座中最亮的一颗。”
滕静言:“也没那么亮啊。”明明,应赫的眼睛,比大角星还要明亮。
应赫:“为什么宁愿怀疑星星,也不怀疑自己的度数加深了。”
这么帅的一张脸,没有女朋友,一定是因为嘴贱。
她今天出门素颜,戴的近视镜,下意识向鼻梁上推了推。
一张过分清晰的脸闯入视线,眉眼深邃,眼神熠熠,藏着惑人的危险,滕静言呼吸骤然乱了。
深呼吸。吸气。呼气。OK。
调整好呼吸,滕静言假装松弛,却发现呼吸频率和应赫重叠在一起,很轻。
有些惬意,不想说话。应赫也很配合,没有再吱声。
这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怀里抱着书,虽然害羞,但难掩雀跃,她轻声问:“请问您是应赫吗?”
应赫抬起头,看了女生一眼,瞳孔折出矜冷的光,隐隐有些不耐道:“你是?”
“我是……是您的高中学妹。”女生紧张地攥紧了怀里的书,“听说您晚上要回西中做报告,没想到在这遇到您,我……我想提前请教您几个问题。”
滕静言坐在应赫的另一侧,注意到女生怀里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边角已经卷起,显然是经常翻阅的样子。
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两人让出空间。
应赫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舒展开来。他依然坐着,语气依然冷淡:“行吧。速问速答吧,但说好了,我保留不答的权利。”
虽然礼貌,却也拒人千里之外,比一线男星接受记者采访架子都大。
女生很显然被应赫吓到,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滕静言从应赫背后探出脑袋:“别怕,他这人就长了张扑克脸,其实人很好啦。”
女生盯着滕静言,突然间瞳孔放大,难掩眉目间的喜色,捂着嘴道:“姐姐,你是滕静言!”话音未落,眼中已闪着泪光,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滕静言:“嗯,是的。”
女生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我一定是在做梦好喜欢你啊啊啊啊你的电视剧我都看过网上那些恶评我一句都不信嘉禾不做人气死我了我今天什么运气见到西中两位传奇……”急切而又热烈。
像一段即兴发挥的rap。
说着扔下应赫,抬腿从身后的台阶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滕静言边上,拿出笔,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掀开,指在空白处,“姐姐给我签个名吧,我一定加油努力,考上A大!”
滕静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情的粉丝。
或者说,她在这之前,还没遇到过真粉丝。虽然陆晴信誓旦旦地说有,但是她觉得应该没人会看得到岌岌无名的她吧。
偶尔在机场遇到来签名合影的,也是等自家哥哥姐姐,顺便而已。
“姐姐,网上帮你洗白的小号可真是个大好人,接下来姐姐要继续走花路哦!”
“姐姐一直是我的榜样,这次你被黑真是虚惊一场,我没有爱错人呜呜呜!”
胸腔里有轻微的热气汇聚在一起,化作暖流,缓缓流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粉丝的。所以这次,向牟辛远提议,考虑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考虑到粉丝。
哪怕粉丝只有一个,塌房了,ta也会很难过吧。
把时间和精力错付给一个不值得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难过了吧。
幸好,应赫证明,她不是一个不值得的人。
滕静言觉得眼眶发热,喉咙也热:“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她思考了几秒,在空白处挥笔。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我在A市等你。滕静言。
女生接过书:“呜呜呜,姐姐好温柔,人美心善,我也好喜欢《少年中国说》的这句话。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应赫尴尬地咳了一声。
滕静言侧身:“对了,你不是要问他问题。”
女生得意按亮手机:“我就想问他是不是在追姐姐……这张照片我都用来做屏保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摄影小天才拍的,虽然人品不咋样害姐姐被黑。”
滕静言:“……”
万万没想到系列。
应赫懒洋洋反问:“怎么就是追她了?微博上不是说我是男,”他大概还是有包袱,几秒后“男小三”这个词终于咽回肚子里,换了委婉一点的说法,“横刀夺爱吗?”
“姐姐那么漂亮又那么优秀,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就能追上的啊!”
女孩毫无顾忌地打量应赫:“不过应学长,你也很帅很优秀,虽然之前我磕‘静谧深秋’,但你再努力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女孩理直气壮,仿佛滕静言娘家人,全然没了刚才的胆怯。
滕静言扶额,察觉到灼人的目光在她头顶盘旋。
应赫似笑非笑说:“都高中生了,还是是非不分啊。什么乱七八糟都磕,只会急性肠胃炎拉肚子。也是,眼镜赶上酒瓶底了。”语气平淡,但听起来却有点瘆人。
滕静言已经不敢看应赫,拉了拉女孩袖子:“咳咳……误会了哈,我们就是西中校友而已。”
应赫不紧不慢道:“终于承认,是校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