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竹林,柱子生的茂密高大,迷宫一般。
萤娘走投无路,猛然跃起,头发墨水般散开,紫色的裙袍被风吹得鼓起,黑发与紫衣缭乱纠缠。
她媚眼如丝,俯视地上穷追不舍的白色身影,笑得凄凉,“秦时风,我在凡间七百年,除了你,从未爱上过其他男人!”
“你枉杀无辜,700年对你来说太久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秦时风摇动锁魂鞭,就要向她抽来。
“噗——”姚周忽然笑场,把塑料鞭子扔在地上,弓着腰笑得厉害,“对不起啊导演,我每没忍住,实在是太滑稽了。”仿佛真的是天大好笑的事情,身上的白袍也在抖动,“我笑点真的太低了。”
两个助理赶忙上前,一个给他脸上擦粉,一个拿着吸管杯让他补水。
“人家萤娘一片痴心,你还笑。”张小丰看似指责,却也跟着笑,端着保温杯悠哉喝茶。
“你看那个鬼样子,不好笑吗?什么鬼哈哈哈哈。”姚周看了一眼威亚上的滕静言,又开始颤抖。
滕静言的妆很浓,为了突出最后的决绝,阿亮将她的眉毛化的更重更长,蓝紫色的烟熏妆,夸装的假睫毛,头发披散着。导演看向她,没忍住,也开始捂着肚子笑。
滕静言知道姚周存心让她出丑,被吊在威亚上,腰部和两腿内侧被钢丝拉扯得狠不舒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在一边休息的季可桐,正在一目十行刷手机看热搜,听到工作人员在窃窃私语,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滕静言还被吊在威亚上,头发散落,张小丰和姚周却在一边说笑着。
她走到导演身边,一袭绿衣盎然,原本妩媚的眉眼带着厌恶和不耐,“这场戏什么时候结束?不要耽误时间,下一场是我的戏。”
季可桐虽然被姚周薅了一番,但是在剧组的威望还是有的。导演收了面上的笑容,正了口气喊,“准备,再来一条。”
滕静言这才被放下。
复又被重新吊起。
季可桐站在导演旁边,双手抱胸,带着专业的目光审视着监视器。
“秦时风,我在凡间七百年,除了你,从未爱上过其他男人!”
“你枉杀无辜,700年对你来说太久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太久?”萤娘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的双眼从哀伤变成疯狂,“我的绣坊,做出的绣品天下无双!因为我在,人间才有这些绝色珍品!因为我在,才让多少百姓免于寒冷!上官毓看病问诊就是悬壶济世,我纺布织衣就是活得太久?”
“你这冷血妖孽,也配和毓儿相提并论?”一声鞭响隔空抽来,“萤娘,你杀了多少人?时雨对你照拂有加,你却吸干了他的精气!现在他的魂魄还未拼凑完整!”
听到这个名字,萤娘落在地上,嗤笑,“若不是他贪图女色,又怎会让我有机可趁?杀他的不是我,是他的色心。”
秦时风的锁魂鞭抽了过来,正中萤娘眉心。
“咔。”
张小丰喊,“一条过!完美,姚周表现力太优秀,完全演出了秦时风心怀天下的气魄!静言也不错的。”
姚周的鞭子实实在在地抽在滕静言身上,他是故意的,拿了十成劲,打得滕静言大脑一片空白。
滕静言咬着下唇,她记得姚周最后的眼神,狠绝中带着阴冷的笑意,动作没有丝毫迟滞,鞭子带着凛冽风声朝她袭来。
道具组的小李瞪大眼睛,手中的道具都差点掉落,嘴里喃喃:“我去,这怎么真打了?”被姚周眼风扫过,自知失言,赶忙捂上了嘴。
张小丰视而不见,准备拍下一场戏,“第八十七场准备。”
季可桐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声音清冷却有力神色愈发冰冷,“姚周,你怎么回事?”
姚周嘴角的笑意耐人寻味,带着讥讽和挑衅对滕静言道,“入戏了,没把握住,对不住啊。”
季可桐脸色愈发苍白。
哑巴亏。
这种事滕静言不是没见过。
小演员哭天喊地没用,人家大可以用一句入戏太深搪塞过去。
其他人也可能会反过来说一句,真娇气,吃不了苦,难怪红不了。
这个世界的法则是弱肉强食。
季可桐把滕静言带上了她的保姆车,车上有她身上的香味。
房车封闭的空间里,两人都穿着戏服,一紫一绿,像欢天喜地二仙女。但季可桐毕竟是女主,绿纱的质地肉眼可见比紫衣好,质感更加上乘。
季可桐检查滕静言的伤口,解了紫色蚊帐,锁骨以下,嫩白的肌肤上,一道鲜红的长印。滕静言还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被季可桐盯着乖乖的。
季可桐声音发颤,“对不起啊,静言,我不应该把你卷进来。”
“他……”清凉的药水敷在伤口,蛰得头皮发麻,滕静言咬紧牙关“嘶”得吸了口凉气,“卧槽真疼。”
“那天那个人,是你朋友?”季可桐突然问。
“高中同学。”滕静言如实答。
“这个药是朋友从香港带的,那边武术演员都用这个,跌打损伤效果很好。”季可桐动作更加轻柔,看出滕静言不想多言,她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
“姚周真鸡贼,没有照脸打,要不我发个微博也不亏。”滕静言终于能完整说出一句话。
“这个王八蛋。”季可桐恨恨道,平时看着文邹邹的,骂起人来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