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云依斐被拉着走了两步,见到刚才请求下班的西装女生哭哭啼啼地站在门外。
文欣忽然停住,没有回头,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警告闻时穆:“别什么都跟你爸学。”
闻时穆默然。
电梯按键上的鲜红数字快速下降,文欣脸色阴沉,一时无言。
云依斐直觉现在不是问她问题的好时机,保持缄默,一直到电梯停在了地下车库。
电梯门一开,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男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
文欣脸上的阴雨连绵蓦地拨云见日,饶有兴致的看了看两人,又回头看看云依斐,幸灾乐祸地舒畅道:“祝你好运。我先走了哦,拜拜!”
细高跟的哒哒声在宽阔的地下停车场散开,越来越远,徒留云依斐一人面对噩梦般的场面。
何向野和湛于梁同时向云依斐看过来,虽二人之间没有互动,但能明显感知到他们的气势在半空厮杀压制。
云依斐头皮一阵阵发麻。
何向野还穿着颁奖典礼内场的白色西服,头发有些杂乱,原本少年气的五官此时弥漫着一股忧郁,见到云依斐的时候牵强地扯起嘴角。
湛于梁则是一身机车皮衣,斜靠在黑色雅马哈车身,指尖猩红的一点明明灭灭,脚边散落一地烟头。
云依斐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人也不催她,就这么等着她做选择。
云依斐宁愿现在有个人不要这么尊重她,拉着她就走,也不至于让她自己面对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
云依斐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对湛于梁道,“你先去外面等着我吧。”
湛于梁浑身气势骤然一松,轻松地挑眉,长腿跨上机车,一给油就飞了出去。
何向野只能苦笑,“阿斐,你跟他……是怎么个关系?”
云依斐自己都不知道她跟湛于梁算是什么关系。
说是男女朋友吧,两人从来没正经说过一句“在一起”;
说是潜规则吧,湛于梁唯一给她提供的便利也只是把她的资料发给兔子导演而已,能不能进《冰雪佳人》也还是得看北极兔的判断;
说是炮友最合适,但两人又能明显感知到他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
无所谓了,反正湛于梁的身份地位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很香的,人目前来看也算是对她的胃口,执着于确认关系太幼稚。
她的沉默让何向野神色动容,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资源,你会还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何向野已经做好了被甩开、被骂不要脸的准备——云依斐向来是一个活在当下和未来的人,这样的“如果”,她根本不会接受。
但他没想到,云依斐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轻声道:“演戏会让你觉得难过吗?”
何向野一顿。
云依斐叹息着放开他,“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更不要用我来当做努力的借口,我压力很大——难道有一天你真的红了,我就必须要跟你和好吗?”
何向野哑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在我看来就是这个意思。”云依斐半垂着眼皮,看似淡漠,实则内心很不得劲。
她喜欢过他,了解过他。
他喜欢高空运动,喜欢自由,演戏对他来说是天赋是兴趣,但从来不是他的执着所在。
以往那个温柔幽默、气质温暖的少年,因为她而钻牛角尖,朝错误的方向努力,她心底很不好受。
“如果你喜欢演戏,那无缝进组,朝着星光顶层努力,我只会为你鼓掌欢呼。但你是为了其他人,无论这个其他人是谁,你弄丢了你最宝贵的东西。”
“是我的错,我欠你一个正式的告别。”云依斐望着他透亮的眼睛,认真诚恳的说:“何向野,我喜欢其他人了,你去走你自己的路吧。”
何向野怔怔。
云依斐转身,咬着嘴唇,快速朝着湛于梁的方向追过去。
电梯门开启,闻时穆走了出来,路过到何向野面前时微不可查地慢了一秒,很快经过。
湛于梁在停车场的另一头等着她,见云依斐一路小跑过来,将唇边刚抽一半的烟丢到地上,脚尖捻灭,朝她张开双臂抱过来。
云依斐就毫不留情地推开,“好重的烟味,臭死了。”
湛于梁轻笑,半强迫地将她拉回来,扣在怀里,“真不让人省心。”
云依斐挣扎无果放弃,“我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湛于梁握住云依斐的右手,“是不是这只手?”
云依斐给了他一拳:“你偷看!”
看到了她握何向野的手,那有没有听到她跟何向野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呢?
湛于梁将她的拳头拉到唇边亲了亲,“对啊,我不要脸嘛,偷看很正常。”
云依斐被他无赖搞得没办法,等了等,湛于梁却没再说别的话。
她故作感慨道:“毕竟真心喜欢过,看他这么一直钻牛角尖我也不好受,当然要尽早说——”
湛于梁捞起摩托上的头盔,不由分说扣在她的脑袋上。
外界的声音传进来,有点遥远,只听湛于梁没好气道:“闭嘴吧,你想气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