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希顿再回到房间时,被窝里已经鼓起了一个圆润的弧度,怀音背对着房门缩着手脚,从希顿的角度就只能看到他从被窝中探出的耳尖。
已经睡了吗……希顿立刻轻手轻脚地关了房门,但那边的怀音耳尖微颤,随后一掀被子就坐了起来。
“都说了让你别念了嘛!烦不烦啊!”
希顿刚控着力把门无声地关上,就猝不及防地被怀音吼了一嗓子,他怔愣着眨了眨眼,盯着怀音有些炸的耳根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把人说急眼了。
希顿还委屈呢,不就是吃个醋吗?那么认真干什么,计较起来可就不好笑了。
不过怀音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见希顿的眉头抬着、眉尾垂着,露出经典的委屈无辜表情,火一下子就散了,不过语气缓和了但是内容还是一样冲:“我去开新闻发布会是去说正事的,居民们也就是开玩笑,网上这种氛围才是好的吧,就这种舆论环境才能既有话题度又不会太……”
怀音絮叨着,希顿被他吼了,条件反射的无措委屈也在怀音这堆逻辑混乱又强装镇定的解释中渐消缓散,希顿还能不知道怀音这是给他刚刚冲自己发火的冲动脾气找补吗?但是自己是因为不懂怀音说的这些道理,才不高兴地追着怀音念评论的?
怀音之前还跟自己吹什么牛呢,明明连恋人吃醋都不会哄。
希顿半天没说话,怀音的解释絮叨了半天都没有适当的台阶,一直等着希顿接自己话的怀音又有些气闷,可下一秒,竖在门口的珊瑚竟揉了揉眼尾,一米九的金发大个子,竟像个被冤枉的孩子一样,罚站在房间门口,被骂得不敢进屋,似乎下一秒就要哭着跑出去。
怀音哪还顾得上别的,他立刻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拖鞋都没顾上穿,赤着脚三两步就跑到希顿旁边:
“你哭什么呀希顿萨沙都不会这么……真哭啦?我看看我看看,哎呀呀,眼尾都揉通红了,好了手拿开,别把睫毛揉到眼睛里……”
说到后面,正经的担忧变成了夹嗓子的劝哄,怀音的心疼不作伪。
但希顿没哭。
他演技一般,发挥得不好,没成功哭出来。
哭出来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但是没哭出来被现在已经缓和了语气开始哄人的怀音发现了的话……怀音有可能会真的生气。
所以希顿挡着眼,发出一声泣音,随后把怀音死死地搂进怀里。
“我不就是吃醋吗,你凶我干什么……他们都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我肯定会不高兴啊……怀音是木头小狗吗……”
噫,希顿你好恶心,希顿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他把怀音的脑袋锁得死紧,让怀音埋在自己胸口,只让他听见自己瓮瓮发闷的委屈控诉。
怀音的手环上了希顿,后背处感受到了狗爪的拍拍,怀音上钩了。
木头小狗当然要证明自己不是木头小狗,怀音急得跺脚,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委屈珊瑚,这就像遛狗前等不及主人穿鞋的急躁催促,怀音光裸的脚踩在地板上,肉垫和木地板的接触发出啪嗒响声,希顿立刻把摁在怀音脑后的手下移,兜在他的屁股下,再微微一提,怀音的脚就离开了地面,为寻求平衡,不得不踩在希顿的脚上。
“地上凉,你又不穿……”下意识的爹系说教本能地脱口而出,被此刻处于“委屈人设”中的希顿咬着舌尖硬生生地掐停话头,可这样的欲言又止在没有视觉信息、只能听见希顿声音感受希顿动作的怀音看来,更是委屈至极的表现。
杜宾的飞机耳戳在了希顿的颈侧,痒痒的。
“他们还说……说你是午间要闻,我都没闻过……”
金发珊瑚虫伸出了捕猎的刺细胞,委屈的神经毒刺挠着恋人的心,于是杜宾小狗克服了害羞与扭捏,选择做出慷慨的安慰。
被自己吼哭的恋人抱着自己哭诉着自己本该拥有的亲密权利,怀音!你怎么能犹豫!
于是怀音微微挣动,而这次,他居然轻而易举地就离开了希顿锁死的怀抱。
怀音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向床上走去。
希顿遮掩着自己干爽的双眼,低着头用糖画一般的金发刘海遮着眉眼,床上的杜宾警官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犬形态,蜷着后腿端正地立坐着,冲着爱人骄傲又颤抖地挺起狗狗胸膛。
“你闻……闻吧!不过我先说好,犬形态的味道比人形态要大,你是个对空气敏感的珊瑚虫亚人,你你……你别把整张脸埋进去啊!”
怀音一害羞,话就会变得很多,就像狗狗一尴尬就会假装自己很忙。希顿也不拆穿,他埋进怀音的胸口,短而油亮顺滑的杜宾毛被他高挺的鼻梁蹭乱了,怀音的心脏也跟着乱跳。
太……太近了,微微低头,怀音就能把嘴筒子埋进希顿蓬松的金发,像阳光揉乱的金黄色的光线,编织成了暖和的云……
飘飘乎乎的怀音被灿烂的金色迷了视线,直到尾巴根被希顿用食指和中指的指根牢牢夹住,轻轻抬起,才警惕地汪了一声。
可绚丽的珊瑚礁中伸出的长长触手,早就把狗狗包围了。
“……不愧是午间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