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介绍制是各类违法组织潜入地下的有效保障，但弊端就在于一旦被揪出一根触须，整个蟑螂窝也能被顺藤摸瓜，一举捣毁。

“……”

和怀江对上视线后，怀音视线闪躲着，神色有些羞愧与复杂。

他脸色煞白，指尖还在滴着血，整个人都几乎是挂在希顿身上，否则他甚至都无法独自稳稳站立。

齐炬看见怀江，纵横的泪干在脸上、爬成两列泪痕，他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仿若认输、认命。

见齐炬如此，熊茜什么都明白了，事情终究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本来不想搞出这么大动静的。

齐炬不说话，熊茜也装傻：“……小希？利亚？你们俩……太失礼了，这位可是齐炬先生啊！”

能在这世道混出名堂、建立自己的雇佣兵团队并且游走各方势力间、黑白不得罪，熊茜当然是个人物，她先是佯装不解，最后在希顿和怀音的沉默回应间，完整地演绎出不解到恍然再到愤怒无奈的神情。

“原来都是怀江总署的人，呵，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您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呢？您有话问我一声，您有事喊我一嗓子就行了，您搞这么一出就把脸撕破，搞太难看了吧！”

怀江的双眼仍然沉沉地盯着怀音的指尖，嘴上应付着：“你这话也外行了，我们警方做事什么时候需要麻烦你熊姐的力量。”

怀江脸色不好看，怀音也需要治疗，既然齐炬这个重要证人已经到手，那么脱身就是上上之策，对于怀家父子而言，脱身需要应付的是眼前的熊姐，但希顿却清楚知道，熊茜的背后，其实是那位央区负责人。

不想给他应对眼下情况的机会，且希顿知道，外面还有张底牌在。

佘岩虽然人死装、讲话不着调，但做事是靠谱的，希顿知道外面有他接应，便不再浪费时间，便直接打断了熊茜的太极：“调查完毕，我方需要带证人回去，请您配合。”

几个雇佣兵直接在熊姐的示意下在出口处横成一排：“这不合适吧，这违反了调查流程啊怀总署，你们要调查什么？没有调查令就抓我们的贵客吗？”

熊姐并不认识希顿，她只以为希顿是怀江的人。

希顿勾了勾唇，收起了凝视者：“军方抓人无需申请警方调查令，请市民配合。”

熊茜脸色一变，那边几位还留在礼赞内部的面生宾客也抽了口气，有几人甚至直接惊得站了起来。

“……军方？小希，你开什么玩笑。”

熊茜开始索要身份证明，要求希顿自证，怀江眼神暗示希顿，不要把所有的牌都摊在桌面上。

其实在军方身份亮出来的一刻，熊茜就知道大势已去，情况难以挽回。在沃列塔，军方的话语权很高，军方身份的分量也很重，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沃列塔的军人每日都在为这片残损的星球而斗争、牺牲，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得到的任何殊荣，是市民对他们随时迎接死亡的尊敬。

周旋到最后，熊茜似乎无话可说了。

“……好吧，既然是您要带齐炬先生走，那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连军方都来查我们酒吧的消防隐患，还真是始料未及啊。”

消防隐患？

这其实是怀江之前要求进入礼赞进行调查的借口之一，只是这个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借口托词，此刻突然单拎出来强调，叫人心生疑窦。

怀江突然面露防备，随后是怀音，希顿作为珊瑚属亚人，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场面突然陷入诡异的对峙与僵持，怀音攥着希顿臂弯处的衣袖，越攥越紧。

“有点不对劲……”

怀音和押着齐炬的希顿，是从涂鸦帘处走出来的，熊茜带着人拦在出口处，怀江在吧台附近的卡座上，那几个没走的会员客人在收银台方向。

怀音心头的不祥预感越来越重，怀江更是敏锐，已经起身远离原本的座位了。

怀音的呼吸逐渐加快，希顿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怀音，怎么了？”

“……不知道，但是……我们也往外面靠一靠吧，我总是能听到窸窣的声音。”

“什么声音？”

“就是那种……水龙头漏水的声音。”

怀音的力气没有全然恢复，希顿半扛着他挪动了脚步，可下一秒，熊姐和会员的眼神就立刻聚集过来。

他们死死地盯着他俩，脸上虽然还带着各异神色，眼睛却像在看死人一样，毫无波澜，杀意笃定。

怀江率先反应过来。

这个站位的诡异之处就在于，无论是他，还是希顿那边，都离酒非常近。

怀江当机立断，放弃眼神暗示，直接大喊出声：“远离酒柜！”

对于队友的信任，让金发军官行动敏捷，他拖着怀音迅速行动，还顺手推了把齐炬，而就在下一秒，爆炸就发生了。

炸弹就在那些留下来的“会员”身上。

意识消失的前一个瞬间，被爆炸的冲击狠狠掼在地上的怀音，终于反应过来他之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那些窸窣声，是绑在身上的炸弹和衣服摩擦的声音，而淅沥的水声，则是液体zha弹的反应物质滴答交融时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