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儿?!”一个小队的队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便要向阮家善藏身处走去。
“艹。”江千劭看着阮家善丝毫无作为,只是把身子缩得更紧了些。
江千劭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将自己身边的人骨篓子踢翻了。
他这一下的动静,不知比阮家善大了多少倍,那个小队长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来了,甚至有一些排队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默认你是擅闯者了!”那精兵卫吼一声。
江千劭举起双手,从摊子底下站了起身。
“为什么不排队检查,你是不是心虚?!”精兵卫拿刀抵住他。
江千劭镇定自若:“我只是怕你们的检查不严密,脱了面具之后暴露我的身份。”
他这话一出,现场又开始人声鼎沸。
“对呀,那个屋子里那么多人,保不准就让谁泄露了咱们的身份。”
“我也不想接受核查了,凭什么呀?”
见众人听了他的话,又开始吵嚷,精兵卫的首领刀疤脸紧紧皱眉:“大家安静!不要扰乱秩序!我们保证核查时,屋子里只有小队长一人!大家一个个排好队,不会泄露各位的身份的。”
江千劭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对用刀抵住他的人道:“那既然这样,我也愿意接受核查。”
那人松了握刀的手,对刀疤脸道:“领长,我看这人可疑得很,建议先查他!”
领长盯着江千劭看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让屋里的正在检查的人都出来。
“你,跟我进去。”领长对江千劭冷冷道。
江千劭点头,余光瞥见阮家善就要冒出头,暗地里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现在打草惊蛇,那今天可就白来了。
江千劭跟着领长进了屋子,领长往椅子上一坐,眯起眼睛盯着他。
“把面具摘下来。”领长道。
他拿起了桌上的花名册。这个花名册上记录着所有人的信息,除了社长,就只有精兵卫的几个头领有机会接触到。
而且他们还得在社长有命令时,才能翻看花名册,否则一样要被追责。
江千劭将手放到了面具上,正准备揭开面具时,忽地见屏风后闪过一道黑影似的,他的动作停住。
他又定睛,看了看屏风后,却什么也没见着。估计是看错了。
“怎么了?”领长见他动作犹豫,摸了摸腰间的长刀,以防变故。
“你的编号是哪个数字打头?”领长问。
“0。”江千劭开口。
领长翻册子的动作顿了顿,他们的编号是按照实力排的,代号能编在0那一目录的,都是得罪不来的人物。
江千劭将面具揭下来,露出一张黑白分明的脸。
领长的瞳孔缩了缩,随后站起了身。
“您……大人见谅。”
领长的话音刚落,屏风的角落里,又动了下。可惜二人都专注于对方,没有察觉。
“你认识我?”江千劭垂眼看着他。
“认识谈不上……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不过‘秋’大人您肯定是不记得了。”领长道。
那还是好多年前。他刚升上副领长,在一个大人物那儿为社长传信。
有天那位大人物说,让他下午出去,不要进屋子,有位贵客要来。
他应下了,可是那时候他刚升职,好奇心重,想知道他眼中的大人物主人都如此尊敬的,到底是谁。
于是他那天下午便没有离开院子,和一个洒扫的仆人换了职。
那日下午,他在门口打瞌睡,忽然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抬头,正好撞进了来人的眼里。
贵客只是用那双淡淡的浅色瞳仁扫了他一眼,转瞬便挪开。
可年轻人那时候却心里不平静了,他原以为贵客会是一个中年人或者老头,没料到是和他同一个年纪的,或许比他还要年轻些。
他向往着高处的风景,因此暗里发誓,也要和那位贵客一样,有种睥睨一切的气势和底气。这样就不会再被任何人瞧不起了。
后来他主人不知怎的,就扶摇而上,如有神助地很快在北平立稳了脚跟。他也得了好处,一级一级往上升。
知道很久后,他才知道那天下午见到的贵客,就是他们口中的“秋坟鬼”。他那原主人,也是得了秋大人的助力,才发展如此迅速。
不过大多数传闻里,秋坟鬼都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大肚子男人,甚至还驼背。他和其他人解释,其他人成员都嗤之以鼻。说哪儿有年轻人起这种代号的?
领长有时候会幻想,下一次见到这位大人,自己也能像个人物一样,和他平视。他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见到了故人。
“恕我眼拙,还望秋大人不要生气。”
秋大人?屏风后的周侨垂眸思索着。
是的,先前江千劭让周侨来领长这队躲藏起来,他直接就进了屋子。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原来江千劭居然也是复兴社的人,可他却从未跟自己提起过。周侨眼里愠色渐浓。
“嗯。”江千劭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
“大人您这边请,我们马上就会核查完,还盼不会耽误您的行程。”领长帮他打开门。
江千劭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没有多看他一眼,便抬脚走了出去。
领长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感叹,就算他已经不是往日那个“洒扫小子”,也还是忍不住在这位大人面前恭恭敬敬。
“我就说,秋大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驼背老男人。”领长喃喃。现在江千劭亲口承认了身份,看那群人还信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