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点跟上。”老朱已经走到了自家房门前,正冲他们招手。
门口还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应该就是他的妻儿。
妻子眼珠子咕噜一动,僵硬地看了两人一眼。她眼白很多,眼球细小,看人的时候像是在瞪眼。
“这是?”她开口问,嗓音尖细刺耳。
“这是我给咱们儿子找的媳妇,除了不会说话,太高大了些,其他的都很好。另一个嘛,是我找的仆役。”
妻子面无表情,看了二人一眼,没说话。
老朱的儿子个头不高,油腻臃肿,戴着一顶瓜皮小帽。他看着周侨,傻兮兮笑起来:“媳妇,好……好,漂亮,明天成亲。”
老朱搂了搂他那个傻儿子,带着人先走了进屋子。
“为什么你们的门口都要挂纸人?”江千劭问老朱妻子。老朱家门口刚好挂了三个纸人,两大一小,有些神似这一家三口。
妻子没回答,只是让他们跟着进屋,说给他们安排住处。
老朱家里摆了很多神龛,神像隐在里面,夜里看不清具体模样。
他们走进妻子给周侨安排的房间。房间里阴气森森,破旧的家具上浮满了灰尘。妻子把被子上的灰抖了抖,灰尘满天飞,引得江千劭咳嗽了好几声。
妻子打量了一番周侨,嫌弃地说:“你这个女子是吃了什么?长得跟堵墙似的。来了我们家里可没有那么多供你吃。”
周侨莞尔一笑,乖巧地点点头。
“我去给你把喜服改改,拿过来你试试。”妻子嘀嘀咕咕,“这件喜服我都做了一年了,没想到还要改……”
就在她走到门槛处时,周侨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伸出脚将人绊倒了。
砰的一声,老朱妻子撞在门槛上,摔得鼻青脸肿。
可还没等她发作,周侨便上前扶起她,看上去慌张得不行急着打手势表示抱歉,甚至眼里还有隐隐的眼泪。
妻子的咒骂被活生生憋在了嘴里,表情狰狞,瞪了他几眼,离开了房间。
江千劭看透了周侨的惯用把戏,没忍住笑了出声。
周侨反而一脸泰然自若,问江千劭:“那个傻子说明天就要成亲,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先和他成亲呗,我去村里调查调查。”
“你想得美。让我成亲是不可能,你去还差不多。”周侨白了他一眼:“我就给你一天时间,到了晚上你还没搞定,我就自己看着办。”
江千劭想起这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居然还能说出自己看着办这种话。他能干什么?于是江千劭回答:“随你怎么办,不要把自己作死了就好。”
“哦……”周侨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毕竟我还值白塔寺一家商铺是吧。”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来之前还说会保证他没事呢。果然,接在“只要你听话”后头的,都是假的承诺。
江千劭没有反驳,开始思忖着这个尖山村的秘密。他们信奉的教是什么?神是什么?这里的人和商队的失踪有什么联系?如果真是他们做的,又是为什么呢?
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答案,明天得抓一个村民,问问大体情况。
江千劭被妻子领到他的房间后,根本无法入睡。因为江大少爷嫌弃床不干净。
屋子里都是点的蜡烛,微弱地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熄。
江千劭站在窗前,看着惨白的月亮。想起老朱说的,夜晚不要出门。
那么……晚上肯定定是有什么秘密。怎么能听他们的呢?江千劭连自己老子的话都不听。
于是他愉快地决定了夜探鬼村,赶早不如赶巧,就今晚就现在好了。
村里得有好几百号人,强龙还压不住地头蛇。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江千劭把随身携带的枪藏在床底,摸出了一把锃亮的小刀,可以折叠放进口袋的那种,挂在了腰间。
陈旧的木门尖叫一声,江千劭出了门,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雾气中。
此刻祭神的队伍都已经归家,整个村子陷入死寂,仿佛无人居住一般。借着月光,江千劭向村子的中心走去,他打算先去祠堂看看。
祠堂里常燃着蜡烛,发出黑夜里唯一的光亮,忽大忽小。江千劭走到祠堂的高门前,跨过门槛,准备推开门时,福临心至地停下了手。
他挪到两米高的窗户前,踩着墙壁的石头,爬了上去,窥见了里面的光景——还好他没有莽撞地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