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蓝苏话还未出口,宫女便再度轻笑出声,截住话头:“不过呢,你纵然有些小聪明,可跟‘我家娘娘’比起来,那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哼~”
听完此话,蓝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她知道这个宫女是贵妃身边的人,此番前来肯定是为了挑衅。
见蓝苏沉默,宫女慢悠悠地从袖间掏出一封信笺,往前一递:“呐,这可是‘我家娘娘’特意给你准备的信~”
蓝苏推开扫帚:“你家娘娘真是闲情雅致。”
宫女瞧见了远处的贵妃,于是留下了一句话,说:“我说的娘娘可不是贵妃娘娘~”
说完,便朝着贵妃跑去。
听完此句话,蓝苏本在开信封的手止住了,她不解那宫女说的话了。
她抬眸远去,只见那宫女跟着贵妃一起上了马车,临走前还不忘对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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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苏捏着手心,莫名的心慌。
她一点一点地打开那封信,信笺徐徐展开,里头并未指明写信人的名号,唯有一行娟秀小字,写着一个地点 —— 昭云殿。
蓝苏记得昭云殿,上次绣展就是在昭云殿举行的,那昭云殿住着....后宫之主。
恰在此时,一阵风过,将蓝苏手中的信纸卷落。
她无暇顾及,目光直直望向公孙府外,那马车早已绝尘而去,扬起的尘土也渐渐落定,可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却像一场噩梦,令她四肢百骸都透着寒意。
蓝苏缓了缓,睁眸吐出一句话:“刚才走的那宫女才是皇后的人....”
想过片刻,她又摇了摇头:“不...今天死的那宫女也是皇后的人...我怎么没有想到皇后不止会派一个人啊...”
“皇后想得可真周到啊,我死她得利,我不死她也得利。”
“今日那死去的宫女,分明知晓自己难逃一死,却还在拼死一搏,她拿命赌一场未知的局,只可惜,终究是赌输了。”
蓝苏长叹,“而我呢,自以为聪明,实则一举一动都全然暴露在皇后眼底,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蓝苏明了,明了自己有多愚蠢了。
皇后递出这封信,无疑是在向自己公然发出邀请,将她视作一颗可供驱使的棋子。
为什么皇后那般笃定自己赚了?
原因再清晰不过。
她舍弃了一颗已然没了利用价值的棋子,也就是那死去的宫女,却妄图将蓝苏这颗潜力无限的棋子收入囊中,为她的权谋大业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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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信的那宫女回到了宫中,安抚好贵妃后便去了昭云殿。
“娘娘,奴婢回来了~”
碧春惊讶:“你你你!不是死了?”
跪在地上的宫女答:“哼,这得多谢娘娘相救,死的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替身罢了。”
皇后笑道:“幻彩,本宫吩咐给你的事做了?”
幻彩答:“回娘娘,奴婢已将信交给了无为。”
碧春还没有缓过神来:“娘娘怎么回事呢这是?”
皇后不解:“你惊讶干什么?本宫还以为你知道呢,幻彩在贵妃身边这么久,又忠心又能干,本宫实在舍不得便找了个替身跟在她身边一同为贵妃办事~”
“本宫也不欠那丫头什么的了,她想要的不过是想让她的那瞎子老爹过得好一点,本宫也答应了。”
皇后站起身来:“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见那无为了~”
碧春问:“娘娘今晚都要见那啥无为了,为何还要派蓝银去将军府打听她呢?”
皇后轻叹:“因为本宫要了解此女的所有,本宫见她,但她必有所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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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那封信中装了一个令牌,能顺利出入皇宫的令牌。
蓝苏紧咬下唇,贝齿在粉嫩唇瓣上压出一排浅印。
须臾,她攥紧拳头。
她清楚,皇后此举绝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布局的邀约,也是博弈开端。
但蓝苏岂是轻易认命之人?
彼有心机者,方能有资格列席对弈,而她心底一直潜藏的目标,便是想法设法接近皇后,寻得一线生机与翻盘契机。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皇后出手竟如此快,步步紧逼,一招一式皆远超她的预判。
夜色渐浓,如墨染天幕。
蓝苏一袭玄色斗篷加身。
斗篷的兜帽深深拉下,遮住大半面容,仅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与微微抿起的红唇。
她悄然靠近宫门。
在宫门口,一位身形娇小、面容青涩的婢女早已候在那儿。
蓝苏走近,微微抬手,将那枚宫牌递向婢女,婢女迅速接过,眼神交汇间,蓝苏便知晓这婢女定是皇后安插于此的。
婢女接过令牌引领着蓝苏向着昭云殿而去。
宫内廊道纵横,宫灯摇曳,昏黄光晕在石板路上投下诡谲光影。
此刻的皇宫静谧无声,唯有蓝苏与婢女的脚步声在空荡长廊中回响,细微动魄。
蓝苏此番进宫极为小心,她刻意选在这众人松懈之时,为的便是避开公孙信一的耳目。
她深知戌时,依照惯例,公孙信一定会如往常那般埋首于公文之中,这便是她脱身的绝佳时机。
然而,蓝苏心底也有隐忧。
公孙信一那性子,时而执拗,时而入微,近来不知为何,时常在亥时寻她。
所以,蓝苏此番冒险进宫,必须在亥时来临之前,赶在公孙信一发觉异样之前回到公孙府,否则……
昭云殿在小径尽头露出真容,殿宇在月色笼罩下仿若仙宫琼阁。
殿外,几株梨花树亭亭玉立,梨花悠悠飘落。
皇后一袭华服,静静站于梨花树边。
那身华服金丝银线交织,绣满繁复花纹,在月色下闪烁着璀璨光芒,一头乌发梳成精致发髻,珠翠满头,熠熠生辉。
她玉手轻抬,手指正温柔扶着一朵低垂梨花。
此时,婢女轻移几步上前,微微屈膝行礼,轻声唤道:“娘娘,人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