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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勘查车在S形公路上盘旋。下了一夜雨,公路上湿漉漉的。陆千骏坐在黄局旁正向他汇报情况。
“……报案人是龙虎山森林公园管理处主任王邦彦,他自称与死者沈宇田系忘年之交。”
“还有另一个……”黄局咕哝着。
“你说谁?”陆千骏不解地问。
“没说谁,”黄局摆了一下手,“你继续讲吧。”
陆千骏其实早就已经摸清的局长这个特点——他不愿意讲的事,就最好别问;而当他思考成熟了,他就会主动地征询同志们的意见。
今天早上七点二十三分,那时候雨才刚停,王邦彦说他来看看沈宇田……刚走到院子外面就从拦墙空隙里看到沈宇田住的房间屋门大开,地上,有一只手伸在门外……”
在陆千骏的话声中,黄局的眉头越拧越紧。
刑事勘查车驶上S道,开上平路,飞速驶向龙虎山森林公园……
黄局没料到,自己竟会在一个星期之内两次来到这里。星期天,也就是五天之前他曾经在这里听到过一番谈话,可是当时,他离开了,而现在,五天之后,那个头发白的老人,居然就死了。
遵照黄局的吩咐,刑事勘查车停在和现场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祁顺海、李建军等人以及法医技术员等人也停在车旁。黄局挥挥手,和陆千骏先行勘查。
一夜的雨足可以冲刷掉一切足迹了。这一次黄局没有在小路上停下来过久的观察而是较快地走向那个小庭院,可是一进院门他停下了,眼光盯住了湿地上的两路鞋印。
“鞋印,”陆千骏低声说“很清晰!”
“这应该是报案人王邦彦的鞋印,只有在雨停后,才会留下这样的鞋印。”黄局平静地说,“一路是进院子的,一路是出院子的。看,鞋印一直走到门边。大概,王邦彦弯下腰看了看死者,吓坏了,就逃命一般离开了这个地方,跑回公园办公室给公安局拨电话。”
“逃命一般?”陆千骏觉得有点好笑。
“嗯。确实可以这样形容。”黄局肯定地说,“你看这些离开院子的鞋印,只留下了前掌印,好像是踮着脚尖走路。”
“这……?”
“这说明,他在奔跑,所以只留下了前掌印。”黄局说着,走到了死者身边。
死者沈宇田老人僵卧在门内,身上睡衣睡裤并不凌乱,僵卧的姿态也并不扭曲。他伸在门外的那只手,由于受到风雨的侵袭显得比另一只手更为苍白,手指勾屈,好像想攥住什么东西。总的来看,死态并无挣扎的迹像。
“一个人临死时,他的脸部最能表明痛楚的程度。”黄局说着,戴上手套蹲下身用两个手指将死者的脸部扳正。
死者双眼半睁,嘴角有些歪扭,嘴巴张开,嘴里似乎凝固着一声惨叫。
“猝死!”黄局说着,忽然提高了声音:“看,多明显的勒痕!”
只见死者的颈项上呈现出整整一圈灰白色的勒痕,勒痕这样深,以至于有几处都勒破了皮,留下了渗血的斑点。
黄局久久地观察勒痕,特别是对于死者脖子上的勒痕交错部位,更是细心揣摩。过了好一阵,他才抬起头,用眼光向屋内静静扫视。
“你看,”他对陆千骏说,“室内的家具陈设一点也不凌乱,简直可以说毫无惊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