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是要抓,”郑劲松慢吞吞地说,“但要抓的不是岑立德,而是田维新。”
“什么?”陆千骏差点跳起来,“田维新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啊!”
“仅证实鞋子是他的,理应依法拘留审查。”郑劲松并不理会陆千骏的激动,站起来拍拍他的臂膀说,“你辛苦了几天该休息一下。别激动。你作为新手,外地人,我也忙,一直没给你介绍驮龙乡的情况。莫小看我们天桃地区的那些穷乡僻壤……明天我带你去看一些文物古迹、你就知道这里曾经有过值得每个天桃人骄傲的古代文明哩!”
陆千骏虽猜不透领导大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估计绝不会仅仅是游玩散心,因而第二天早上便按上班时间依约与郑劲松出了门。
驮龙乡确实很小,一条不足五百米的正街【中山街】和一条约有三百米的横街【解放街】,确定了它狭长形的轮廓。两街的十字交叉处,便是闹市所在。随着这几年搞活经济的政策,集体、个体的摊点、商店、公司等也如打竹签般纷纷在这块宝地上钉出一个个地盘,为这个原本是灰白色的十字街口增添了不少斑驳的色彩。
该乡连农业人口加起来不足一万,热闹程度当然有限。不过每到赶圩日,四周群山那条条牛肠小道上,或马驮、或背篓、或挑着担子的农民如百川汇合般涌向十字街口让简陋的街亭便成了一锅滚开的汤。红绿蓝白黑,各种服装晃得人眼花缭乱,壮汉苗瑶彝各种语言嘈得人头昏脑账。要想领略几年前那种“卖鸡论个、卖果论堆”的毫爽质朴的古风已不大可能了。
山民们绝大多数都在手中捏着一杆秤显然已认识到用秤比用手和眼“估计”更能为自己带来实惠。只有一点照旧,天黑散市后他们并不回村寨,就在街亭一带两旁点起一堆堆篝火,然后三人一堆、五人一伙。开怀痛饮,一醉方休。第二天天亮,才在灰烬边爬起,搡着惺忪睡眼到商店购买该买的东西然后沿着昨天的来路,在嘻笑声、吵闹声或兴之偶至而冒出的山歌陪伴下,又渐渐隐入各自的村寨。当然,少不了给街市留下足够清洁工忙上半天的垃圾。
陆千骏对这种一具预格的赶街形式当然感到新鲜,但又觉得这种围火酗酒、席地露宿,简直使人联想到几千年前的原始部落。
“在汉代这里已经不是原始部落。”郑劲松解释说,“两千年前这里是一个国家,叫句町国。你别小看这个丁点大的乡村,当年它就是句町国的【京都】呢。"
这里曾是一个国家的京都?陆千骏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大概是从《三国演义》中孔明七擒孟获的故事牵强附会而来的吧?”
“不,这是有史籍记载的。”郑劲松笑了笑。“据《汉书.西南夷传》记载,句町在西汉以前就有邑君长人民和较强大的武装力量,是南中候国以十数中较大者。到汉昭帝也就是大约公元前80年时由于协助汉朝廷平定姑绺、叶榆叛乱有功,句町首领母波被封为句町王。”
“既然此处就是句町国的京都,”陆千骏仍然半信半疑,“那么京都应有的城墙、宫殿、庙宇等等,总不至于随着流逝了两千年的时光湮灭得无影无踪吧?”
“我们很快就会看到的。”说话间,二人已走完正街,来到县城北面的后龙山脚。郑劲松指着上山的道路说,“到了上面你就知道我刚才所讲的绝不是牵强附会。”
后龙山不算很高但相当险峻,弯弯曲曲的乱石路,雄峙着几道由巨石天然构成,仅容一人通过的关口,而任何一道,都可以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令人惊奇的是在接近四分之三山高的地方,山头凭空凹了进去,形成一片方圆十数亩的平地。这片平地,东、北、西三面皆绝壁耸立,仅南面与来路相通,那样子,像是一张现代的园靠沙发。“乖乖,……果然是个藏龙卧虎的好地方!”陆千骏虽气喘吁吁,但仍忍不住立即发出慨叹。
绝壁下,赫然在目的是一座用巨大条石构筑而成的二层地基。各层面积自下而上渐次缩小,每层相距约有两米高,看上去就像三块平整的大梯田。
“这就是句町王宫殿的遗址。”郑劲松介绍说,“据有关专家考证,第一层是国王接见臣下,商议国政的场所,第二层是其亲属居住之处,第三层,也就是最高这层,才是国王本人和嫔妃们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