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给我们讲讲吗?”老陈恳切地说道。
“既然同志们认为有必要,我有什么不可说的呢?”孙大婶用手帕擦去泪水,一气说下去:“我和老秦是湖南人,二十多年前,我们从师范毕业分配到这儿工作。十三年前可恶的肝病夺去了老秦的生命;五年前的一场奇怪的眼病,又使我失去了光明。我好不容易把兮曦抚养成人,可是……可是一个月以前,她又暴病身亡……”
她抽泣了好一阵,几个大男人也无从安慰。她最后说,“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大婶,让我们共同抑制悲伤。”老陈满怀凄凉地说:“我们正要问您,是什么病症夺去了令爱的年轻的生命?”
“同志!”孙大婶吁了口气说,“你提到的这件事,正是我心中的疙瘩。我知道你的职业是公正无私的、所以不想对你有什么隐瞒。”
“她死前一两个月情绪一直很不好经常叹气,很少和我说话,每天很晚才睡,还有几次偷偷关在房中哭泣,不论我怎么问她都不肯给我讲实情。只有一次对我说有人欺负了她。我想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是难免的。我也只能暗暗伤心。……”
“那天晚上她睡得较早。10点左右我听到她起床的声音接着听到她倒茶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大约是喝了茶又上床了,房间里很静。但一、两个小时后,当我好不容易入睡的时候,被她痛苦、的呻吟惊醒。我急忙起床来到她房门前,门紧闭着,我叫她也不答应,只听她呻吟越来越痛苦,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六神无主,无奈赶忙叫来邻居,等何大叔夫妇撬开门进去,只听见兮曦不停地喊叫,何大婶不让我近身,并催何大叔赶快找人送医院。”
“深更半夜,这地方根本找不到车。何大叔夫妇和几位邻居用临时扎成的担架把兮曦送走了。我只好在家苦苦地等着。天快亮时人们都回来了,但给我带来的是……”她终于克制不住剧烈地抽泣起来。
“他们没说兮曦得的是什么病吗?”老陈沉痛地问。
“他们都对我说急性阑尾炎,但……他们又在小声嘀咕什么。不瞒你们说,我是有些疑惑的。”孙大婶含泪说。
静了一时,老陈又问到:“兮曦有同她年龄相仿的亲人吗?……哦,我指的是叔伯姐妹或表姐妹。”
“没有,正因为我和她父亲的老家都没有亲人,才结伴到这里来。”孙大婶说。
“那么她有很要好的女朋友吗?”老陈又问。
“朋友这倒有一个。”孙大婶很爽快地说,“我们的家庭环境……造成了她孤僻不善于交朋友。可在读高中时有个叫韩柳霜的同学和她很亲密,如同姊妹一般。柳霜告诉我说她自幼失去了母亲,父女俩过日子。她爸是某厂的技术员。可是就在她们高中毕业那年,她爸调到贵州某城工作。这样兮曦和她就分手了。她走后经常来电由兮曦向我转告问候……”
孙大婶又想到了伤心事,哽噎着说不下去。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由于我一直没问柳霜和她爸的新地址所以兮曦出事我也无法告诉她。可巧……半个月以前她突然回来了。她悲痛极了,跟我问清了兮曦骨灰盒的存放地点还说要去看看她的骨灰盒。几天后她又看我,并送来许多糖果点心。同来的还有一位男青年,听口音是贵州人。我问柳霜住在哪儿?她说住在朋友家。这几天她一直没来,我想,她大概回贵州去了吧!”
老陈再不想提问了。陆千骏放下做记录的笔松了松指关节。他们都想安慰孙大婶几句,但是谁也没说话。
“大婶,能让我们看看兮曦生前的住处吗?”老陈恳切地提出这一要求。
“这有什么不能呢?”孙大婶起身摸索着用钥匙打开侧门。
他们进去,里面是地地道道的贫家女儿起居处所的摆设。老陈将这窄小的闺房环视了一周,没有触动任何东西就转身走出来。
“孙老师!”老陈忽然对对方改变了称呼,“我对您回答了我们的许多问题表示感谢!但我只能劝慰您几句:命运无所谓有,无所谓无,望您保重!今后我们有时间还会来看您的!”
他们告别了孙老师,在将要上车时陆千骏提醒老陈是否去向邻居了解一下情况。老陈把手轻轻地一挥说没有多大必要,那是不言而喻的,……你难道忘记了腹中罪孽的隐物吗?
路灯亮了,警车奔驰着,掠过一片又
一片灯光。“嘿,小李子。我们要架的桥到底竖起了骨架!”老陈在李建军身边深沉地自语。
“哎,我真笨!”李建军不顾行车规则轻轻地拍拍陆千骏的肩膀说:“还是要奔赴陈副队开头提到的那个目标——省军区,明早,我们就去。”
陆千骏同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