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学被人下毒了。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在这葭州府内传开来。
虽然官兵们严令禁止讨论此事,却架不住百姓们私底下偷偷聊。
在得知此事后,覃氏无比庆幸陆星璇喜欢吃她做的饭菜。
“要不这几日你向府学告假吧。”覃氏担忧地看着收拾书本的陆星璇,道。
陆星璇手一停,付之安慰地笑,道:“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况且作案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短期内也不会再次作案。
陆星璇本不想被搅入这场风云,岂料他们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躁地对上蒋若眀,道:“为何会怀疑到我头上?”
她还有文章没有作完,这群官兵就闯入府学,把她带走了。
蒋若眀紧皱着眉,他本不想怀疑到陆星璇身上,但那么多学子都中毒了,就她还好好的,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陆星璇看着他的神色,心中有了猜想。
“那为何你的同窗都出事了,就你没事?”
陆星璇手一顿,不免想吐槽这些官员行事有点过于草率了。
她叹了口气,道:“我吃不惯府学,故而我母亲每日都做好饭菜放于食盒,而且。”
陆星璇眼色一沉,手指敲着桌面,道:“我为何要莫名其妙去给他们下毒?”
“怕他们超过你。”说出口蒋若眀都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太过荒唐,面色讪讪。
“蒋大人做到这个位置,定知晓有个强大的对手,可以刺激自己勤奋的道理吧。”陆星璇都快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骗了。
只是那人又为何要故意栽赃她呢?
“抱歉。”蒋若眀自知无理,解释道:“这两日提刑按察使司门外,有不少学子的家属在外面闹事,要让府学交代,府学又说此事归我们管,所以……”
陆星璇见这位平日里威风堂堂的按察使此时满脸疲惫,就知晓他压力过大,有些病急乱投医之意。
“我会在府学里留意的。”陆星璇出声道。
自穿越来后,她身边事件频发,都快成了办案人员了,还好的是这些事情能让她更能深刻理解所学之意。
只是容易耽误自己的学业罢了。
不过此事她还是要查一查,早日找出真凶,覃氏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她也好安心在府学继续学习。
陆星璇起身之际,蒋若眀露出犹豫的神色。
她见状,道:“大人还有何事?”
蒋若眀这才开了口,“岁安念了你几日,待事情结束,可否请你陪他玩会儿。”
只是陪孩子玩,也能放松一下,陆星璇也就应下了。
等出来时,离经义课还有一会儿,陆星璇摸了摸已经空空的肚子,叹了口气,转身去方才上课的屋子提食盒。
刚一打开,饭香味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不过……
陆星璇低头仔细闻了闻这味道,不太对劲。
这味道怎么说呢,饭香味很浓郁,但是又掺杂了其他的味道,就像全是误入一片花海,花香都是统一的,但是你突然闻到了泥土的气息,突兀却不明显,在意识到的那一刻就知晓是要下雨了。
陆星璇此刻就是这般感觉,看来在她离开这一会儿,那人还是下手了。
只是不知此人现在是不是在暗处盯着陆星璇会不会吃下去。
若是真在附近,今日她不吃,日后此人恐怕还会下手,可要是吃了,陆星璇不敢确定此人下的药会不会致她性命。
她不敢赌,却也不敢下这盘棋。
在生命面前,她不敢再赌第二次。
该怎么办,陆星璇的大脑不断发出警报声,像是在催促她下决定,吵闹声让她不敢作出决定。
她的筷子悬停空中,饥肠辘辘的肚子也在催促她。
别吵了,陆星璇甩头,想要将这些吵闹声甩出大脑。
午时阳光正灿烂,它铺在木板上,不顾少女此刻的慌张,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她。
若有人路过,定会好奇为何这位书生会久久举着筷子,再仔细看,热气都快消散了。
良久,陆星璇终于夹起一根菜,往嘴里送去。
暗处的目光紧紧盯着,直到她开始咀嚼,出鞘几分的剑刃缩了回去,他慢慢后退,消失在了暗处。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
陆星璇立马掏出手帕,捂着嘴将那菜吐了出来,随后舀了瓢水,漱起口来。
等整张脸被水冲洗,发丝肆无忌惮地抱团,陆星璇才缓过神来。
在思考中,她凝神,仔细观察世界的起伏,或许是武术练久了,她悟出了些东西,这才发现暗处有呼吸声,很轻,如果不安静下来,恐怕很难发现。
陆星璇也不敢打草惊蛇,或是去将那人捉拿归案。
她能感觉出此人武功了得,应当能与庆姨打个平手。
但如此武功高超的大侠,又为何想要去害整个府学呢?
陆星璇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此人并不那么谨慎,按正常思维来说,应当看见她全部吃下,才能安心离开,只是见她放入口中就走了,实在难以理解。
莫不是下的剧毒?陆星璇摇摇头,要是剧毒,她此刻应当死了才对。
直到回家路上,陆星璇都在想着此事。
“行悬?”试探的声音响起,陆星璇回过神,靠着昏暗的月光,认出了那身影是庆姨。
“果然是你呀。”显然庆姨也认出了她,热情道:“怎有闲心来我这了呀?”
陆星璇这才意识到她想着事,脚步竟不自觉地就往庆姨这来了。
庆姨见到她自然开心,道:“进来坐坐吧。”
自打陆星璇把教书的任务交给柳无伤,看他喝孩子们打成一片后,陆星璇也就只在休沐日抽空来了。
陆星璇想了想,也就答应。
孩子们睡得早,此时院子里就陆星璇和庆姨二人。
陆星璇接过庆姨倒来的水,意外看见她袖子下的鞭痕,看起来像是这几日有的。
触及到陆星璇的目光,庆姨不自在地把手缩回袖子里,找话题道:“我听说你们府学被人下了毒,你可要小心一点呀。”
陆星璇收回打探的目光,应下话来,庆姨像往常那样仍旧絮絮叨叨,陆星璇注意到她的呼吸。
果然是练武之人,这气息都很稳。
忽然灵光一闪,陆星璇想到了甚么,开口道:“庆姨,你记得与你功夫相当的有哪些吗?”
庆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开口,语气中藏不住的傲娇,道:“往北我是认不了几个人的,在这南边,和我功夫相当的自是没几个,像……”
陆星璇认真听她数着人,时不时还给她捧场,心里也不免有了几个人选。
等庆姨说到口干舌燥,喝水之时,陆星璇忙问:“那庆姨,你和这几个还有联系吗?”
这些功夫相当的,随着年纪的增长,早年的恩怨早就跟着岁月远去,徒留对岁月怀念的心心相惜。
庆姨眼神变得迷离,似是在回忆,又似在怀念,话语像是在穿越时空般悠远。
只听她慢慢道:“现在还有联系的,就是也在这西南的怀空,我们偶尔还会传信,他呀,在信里提到他的孩子书念得很厉害,比你还大我记得,不过我不记得是哪一年了,只记得他那孩子也跟你一样,得了案首。”
陆星璇若有所思,如此美满的人生,应当不会做出危害社会的事,但庆姨熟知功夫相当的人基本都在东南一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