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安镇的菜市场分成两部分,东半边卖蔬菜肉禽,西半边卖海鲜水产。
唐浅喜走进东门口,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一天里菜场人最多的时候。靠近大门的两个摊位占了地利,现下赶上天时,摊主夫妻俩又凑了个人和,生意好得不行。
唐浅喜不去挤人头,走去里边的摊位。
买完了豆腐,又逛了逛,打算再买些别的菜。
她出门前看了冰箱一眼,昨天她爸买的菜没剩什么了。
唐浅喜不听一路过来的吆喝,顺从自己的心意,停在一个蔬菜摊前。
摊主是赵爷爷,村子里长相最严肃的老人家。他此刻打着蒲扇听收音机里的新闻时事,不像其他摊主人还没到跟前就已经招呼吆喝上了。
怎么说呢,就是一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态度。
唐浅喜还就吃这套。
他的摊位不大,看得出,卖的都是自家种的蔬菜,有些还带着泥。家里有胡萝卜,唐浅喜挑了两个大小匀称的土豆和一个大些的圆洋葱,准备做咖喱鸡肉。
上了称,对方报了个价格。
唐浅喜扫码付款,二维码被挡住了一点儿,识别不清,对方拨了拨菜叶,又把二维码的牌子往她面前挪了挪。
唐浅喜笑了笑,说声“谢谢”。赵爷爷没应声,转头从角落里掰开一把小葱塞进绿色塑料袋里,和土豆、洋葱一起递给她。
“谢谢。”唐浅喜又说一声。
这下赵爷爷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然后又坐回椅子上,继续旁若无人地扇扇子,半眯着眼听收音机。
挺有个性一老人家。
唐浅喜又去鸡肉摊上买了些鸡腿肉和鸡爪,出了菜场回家,路过“停岸”,她偏头看一眼。
这次没人在树下了。
回到家,唐浅喜先处理了鸡爪,她打算做酸辣柠檬鸡爪。鸡爪洗干净放锅里煮上一会儿,再用冰水冰镇一下,方便去骨。
找出以前买的剔骨钳,用小刀挨个在鸡爪的背面划开,再用剔骨钳取出一节一节的骨头。
她以前也常做来吃,动作还算是熟练,不到一分钟就可以处理完一个。
在唐浅喜处理完大半盆鸡爪时,唐骏回来了,洗了手围上围裙把桶拎到外面,在地上铺一个塑料袋,蹲地上杀鱼。
一条也慢悠悠迈着不着调的猫步回家来了,闻到鱼腥味,绕着唐骏转圈,一声声叫唤着,撵也撵不走,还探头探脑地想要趁其不备偷偷腥。
唐骏眼疾手快,每每在它快要得逞时用胳膊肘推开它。
唐浅喜处理完鸡爪,开始调酱汁。
蒜末、辣椒面、白芝麻、热油一浇香味就出来了,生抽、老抽、蚝油、糖醋盐加进去,倒入雪碧搅匀,柠檬、小米辣、香菜增加风味。
调好的酱汁淋上鸡爪抓匀,放冰箱里冷藏腌制,留着饭后吃。
唐骏进了厨房,洗干净鱼,热锅下油煎鱼。唐浅喜淘米煮上,又给唐骏打下手,备好葱姜蒜这些调味料,从冰箱里拿出胡萝卜,和土豆、洋葱一起削皮切块备用着,接着去院子里砍两颗生菜洗净切好,打算待会儿再做个清炒生菜。
等两兄妹忙活好时,唐恩林也回来了,正好开饭。
夏天热,吃晚饭时父子俩习惯喝一杯冰啤酒降降火,喝完浑身舒畅,也算是对工作一天的犒劳。
咖喱鸡肉下饭得很,父子俩都添了饭。
鸡肉软嫩不柴,土豆绵密,胡萝卜软烂,裹上浓稠微辣的咖喱汁,和颗颗分明的莹白米饭一道儿送入口中,让人一口接一口有些停不下来,毫不吃力就能吃两碗饭。
唐浅喜也淋着汁吃了半碗饭,又去盛了碗鱼汤,边吹凉边喝。
奶白色的鱼汤鲜美润口,鱼肉滑嫩,一点也不腥,老豆腐的气孔里吸满汤汁,一口下去,软弹多汁。
鱼头家里没什么人吃,唐浅喜把鱼头和一小截鱼尾夹出来放进一条碗里,又唤了它两声。
一条早在屋子里到处打转想着偷腥,一得令就立马健步如飞身轻如燕地跑了过来。
这一口它馋了多时了。
吃完饭,唐恩林出去散散步,唐骏和唐浅喜一个刷锅洗碗,一个倒垃圾。
收拾停当后,唐浅喜从冰箱拿出一些冷藏腌制好的鸡爪,兄妹俩边看电视边吃。
鸡爪酸辣脆爽,很入味。
可惜最近新出的电视剧都没什么意思,鸡爪下去了大半,也没找到个合心意的剧。
唐恩林溜达完回来,看了眼电视,情情爱爱牵扯不清的,没什么意思,干脆去洗澡睡觉。
一个小时不到,唐浅喜换了四五个剧,个个看得半半拉拉,没头没尾的。唐骏坐不住了,也起身洗澡睡觉去。
唐浅喜吃完剩下的鸡爪关了电视,打算出去散步消消食。
出门前,想到什么,返回厨房又把剩下的鸡爪装保鲜盒里带上。
一条趴在门口,看她出去也跟在后面。
路灯昏黄,一人一猫走在路上,海面上渔船的灯光星星点点,也倒映在海里,如影随形。
走到江承家院子外,看到他坐在门口台阶上,屋内不甚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身后,整个人昏暗不清,唯有指尖一点猩红亮眼。
唐浅喜走近,问:“你一天抽多少烟啊?”
江承仰着头看她。
面前的姑娘微皱着眉头,眼神里似乎有嫌弃也有不满,却被灯光衬得柔和。
江承苦笑,把烟捻灭在地上,问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