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雅宁的掌心泛起汗意,拼命在旁边劝:“拜托,冷静,一定要冷静啊。 ”
“一。”
可是无论她怎样祈祷,代表着终局的数字依旧落下。
几乎同时,玻璃与胶条摩擦发出窸窣的响。
桑雅宁像只受到惊吓的乌龟,恨不得将身体全部缩进龟壳里,尽力躲闪,却仍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咆哮—
“桑雅宁!”
李苹趴在窗边,伸长胳膊要抓住她。
指尖尚未触及桑雅宁的衣袖,眼前忽而出现了一张熟悉到陌生的脸。
李苹愣住,半张的唇许久没有闭合:“?”
是对方先开口,声音低沉,语气满怀皆备:“你是哪位。”
李苹揉了揉眼睛。
严浩非但没有消失,眉宇间的神色更比先前冷漠。
桑雅宁从严浩的背后探出脑袋,转瞬间又躲了回去。
李苹咬着牙,恨不得将字节全嚼碎了:“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桑雅宁一寸一寸地转过身,笑着心虚地说:“苹苹,这位是严浩,严老师。”
“我当然认识!”
李苹压住嗓子尖叫,“问题是你两怎么会在一起。”
桑雅宁刚想解释。
严浩抢先道:“是我有工作方面的问题要请教桑小姐。”
话落,周遭骤然安静。
李苹的唇像被封住,挣扎许久也只能迟疑着问:“你,请教桑雅宁?”
严浩泰然点头:“嗯。”
“没错,就是这样。”
桑雅宁顺势就坡下驴,清清嗓看向李苹,“你应该知道,我们严浩老师是一位极其专业的演员,对任何事都要求精益求—”
话未说完,李苹已经举起手来。
桑雅宁下意识往旁边躲,,却并未迎来预想中的疼痛。
她悄悄抬眼看,眸子恍然一怔。
严浩正拽住李苹的手腕,眼底有藏不住的愠怒。
李苹疼得脸都变色了,怎么挣都挣不动,只能求助似地看向桑雅宁:‘愣着干嘛呀你,还不赶紧救我。’
‘明白。’
桑雅宁向李苹投以安慰的眼神,又转而去扯严浩的衣袖:“严老师,这位是我的经纪人。”
严浩陡然一颤。
桑雅宁更觉得对不起他,轻声嘟囔:“抱歉,我刚才没来得及介绍。”
“不怪你。”
严浩松开李苹的手腕,“是我没能了解情况。”话落,又侧目,“但即使作为经纪人,也不能随意对演员动手。”
李苹解释刚才是在开玩笑:“我和桑雅宁有五六年的交情,怎么样也不会伤害她的。”
严浩冷言问:“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造成伤害。”
李苹答不出来了,只能低声道歉:“多谢严老师指点,我之后肯定会注意。”
桑雅宁终于敢在李苹的淫/威下反抗,躲在严浩的背后对她做鬼脸。
李苹连回瞪的心情也没有,只能礼貌地表示:“如果事情商讨结束,严浩老师,您应该回去了。”
“不可以。”
桑雅宁快要跳起来。
李苹拿捏起公事公办的腔调:“桑雅宁小姐,请您注意自己的身份,您毕竟是有作品在身的女明星。”
桑雅宁气恼:“是明星又怎样,我也有想保护的人呀。”
李苹:“谁需要你的保护,你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
桑雅宁:“喂!你太过分了吧。”
李苹伸手拉车门:“严先生,请下车吧。”
桑雅宁连忙握住把手:“不行,谁也不能赶他走。”
“桑雅宁。”
严浩轻声劝。
桑雅宁硬是装作没听见,以沉默应对所有的催促。
严浩只能做出决定,将目前的情况告知何立。
何立表示了解,又说十分钟后回来接他。
严浩将打开扩音器的手机递给桑雅宁,听筒里传出何立的声音。
何立:“雅宁姐你别和浩哥生气。他是单身太久了,一时有人关心还不习惯呢。”
桑雅宁羞得脸红:“少说废话,赶紧来接人。”
何立笑:“明白嘞,领导。”
通话结束,桑雅宁依旧感觉面颊发烫,忍不住偷偷看向站在身侧的严浩。
严浩正在与李苹聊天,两人不知在谈些什么,李苹忽然朝她望来。
桑雅宁一愣,极快地避开视线,反复踢弄着脚旁的石子。
咔哒,咔哒......
她抿了抿唇,始终没有予以回应。
不知道过去多久,暮色已然占据高墙。
身边,似乎有脚步声在靠近。
桑雅宁没有理会。
李苹的手搭上她的肩膀:“都说清楚了?”
桑雅宁:“嗯,都说清楚了。”
李苹:“那也该回去讨论泽海的事了。”
桑雅宁点头,转眸望向严浩离开的方向,目送着那辆黑色奔驰驶入夜色里:“好,我知道了。”
嘉宾表中有赞助商、导演、编剧,以及业内正当红的流量小生。
桑雅宁按照李苹的要求,尽可能地将所有宾客的名字和脸对上号,以免在席间闹出认不识人的笑话。
这份文件可比台词难背许多,她整日抓耳挠腮,甚至做梦都在想什么赵钱孙李。
本来就不想去,要求还特别严,压力是与日俱增,弄得她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赵倩,新华传媒记者,民间口碑较好,务必要搞好关系。”
桑雅宁捧着书坐在床上读,盘着腿,身体一点点朝前倾,“孙望海,新人导演,代表作品《江南》、《再见2018》。”
她像是念经的和尚,叽里咕噜地说些不走心的话。
叮咚—
门铃响起。
桑雅宁丢掉文稿就向外走,嘴里还在重复方才读的话:“赵倩,新华传媒记者......”
她透过猫眼向外瞧,大理石的长廊中空空荡荡。
等待许久,直到确认门外当真无人才敢转动把手。
桑雅宁垂眼,眸子微微怔住。
红色的地毯上,放着华丽的纸箱,有小巧的贺卡被夹在其中。
桑雅宁捡起查看,拇指抚过蝴蝶的印花,逐渐认出这是严浩的字迹—
“致桑雅宁:愿你自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