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
怎么可能紧张。
桑雅宁下意识想要反驳,偏偏心要悬到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像根冻僵的木头,笔挺挺地站在原处。
无法感知周围的存在,恍神间,桑雅宁只听见助理在喊严浩的名字。
对方似乎怔了怔才回神,语气依旧难辨情绪。
“什么事。”
严浩问。
“该拍宣传照了,您要和恩惠姐一起去。”
严浩没有回答。
姜恩惠:“需要准备什么吗。”
助理:“不用,二位跟我来就行。”
接着,是远去的脚步声。
严浩与姜恩惠肩并肩离开,沉闷的空气再度开始流动。
桑雅宁的身体终于放松,抬眸却撞见詹俊生的眼睛,一惊,猛地推开他:“干嘛呢。”
詹俊生悻悻然垂手,无辜地说:“你头发上有脏东西。”
桑雅宁:“下次直接告诉我,不许动手动脚,听到了吗。”
詹俊生笑着,乖乖点头:“好。”
傍晚,《长夜歌》的官方微博发布一组名为宿命的剧照。
诸葛朝与江月的雪中初遇被摆在最中间,左右两旁是二人独自受难的场景。
剧组仿佛要借此方式证明,相互为伴的朝月,才可以获得幸福。
整整九幅图,没有一张属于诸葛遥。
桑雅宁想,这是理所当然,邪恶的毒妇本就不能干涉主角的宿命。
可越清醒就越难受,胸口堵闷得,像是被塞了团沾满水的棉花。
桑雅宁看向摆在桌角的餐盒,贴纸已经翘起,隐约可见放入其中的蔬菜。
她伸手,缓慢地掀开盒盖,恰时,眸子攸地一颤。
是花。
用胡萝卜雕成的花躺在米饭旁,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太阳。
凉透的餐食失去光泽,虾仁透亮而更显苍白。
桑雅宁捏起一朵放于唇间,轻轻咬下,舌尖顿时泛起冰凉的甜。
她讨厌胡萝卜,以往总避之不及,可此时却是咀嚼,吞咽,然后悄然红了眼眶。
拍摄进行中,日期逐步递增。
何立再也没有送过餐饭,桑雅宁每日于现场奔波,尽可能地将全部的精力都投于表演中。
劳累使她麻木,她需要麻木来理清思绪。
剧组里常有人议论,说姜恩惠在追求严浩:“女追男隔层纱,严老师迟早会拜倒在恩惠的石榴裙下。”
一个说完,一群开始附和,大家嬉笑着,俨然把这当成注定会发生的事。
桑雅宁全然当听不见,堵住耳朵,将自己揉碎了融入诸葛遥的身体。
镜头前,江月质问诸葛遥,为何不放过诸葛朝,既然心悦于他,就应当还他自由。
诸葛遥嗤笑着,神色疯狂:“我偏要看兄长卑微乞怜的模样,听着他虚弱地呼喊我的名字,我才能感觉到他爱我。”
江月错愕:“你认为这是爱?”
“对啊。”
诸葛遥幸福地憧憬地说,“这就是我们之间不可分割的羁绊。”
“好。”
张利民鼓掌。
桑雅宁松了口气,接过助理递来的水:“......谢谢。”
姜恩惠推开化妆师,径直走到桑雅宁的面前,斜眸看一眼她:“最近去补习了?”
“没有。”
“少装,以前可没见你演这么好。”
桑雅宁哼笑着,开口却是诸葛遥的语气:“你要夸就夸,别在这儿阴阳怪气。”
姜恩惠的脸白一阵青一阵:“你说谁阴阳怪气。”
“听不懂吗?”
桑雅宁上前一步,睨眼看向她,“我早就告诉过你,与其恶意揣测同行,不如多花心思钻研剧本。”
姜恩惠气得直哆嗦,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桑雅宁笑,倾身凑近她耳旁:“如果能够专心于表演,迟早都会进步。你说对嘛,姜恩惠小姐。”
场务们各自忙碌着,灯光师在调整反光板的位置。
周围全是看客,姜恩惠憋红了脸,也说不出一句驳斥的话。
桑雅宁将水杯还给助理,现在时候尚早,她要为之后的戏份做准备。
“桑雅宁。”
刚转身,却听见姜恩惠说,“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
桑雅宁驻足。
姜恩惠的语气更张狂:“一个没有勇气的胆小鬼,也就会在人后叫嚣,你以为自己还是备受宠爱的全民偶像吗? ”
不是。
不再是了。
桑雅宁清楚地明白这个事实,再也无需旁人来提醒,是侧目,冷漠地看向姜恩惠。
姜恩惠:“你要干什么?”
桑雅宁扯动唇角:“别慌张,我只是祝福你,要永远站高处。”
桑雅宁低声说,却像是威胁又好似讽刺。
姜恩惠大喊她的名字,尖叫着,瞬间引来旁侧人的注意。
严浩看向这里。
桑雅宁垂眼,假意没有注意到身后灼热的目光,继续提步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