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记大抵有一百多页,中间夹层另有粘贴附录的痕迹。
桑雅宁嘟囔:“原来你那个时候是在写这个啊......”双手抱紧笔记,“谢谢,我会认真看的!”
严浩:“好。”
桑雅宁:“还有,你不用担心专辑,我肯定还给你一份签名版!”
严浩踉跄了下,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桑雅宁笑着挥挥手:“那我就先回去啦,严老师,改天见!”
有风来,两侧的银杏树挥动着金黄。
桑雅宁的身影像是随风去了,又仿佛融入橙紫的雾霭。
严浩:“......签名版的专辑吗。”
他看向摆在桌前的茶杯,不禁想起桑雅宁的笑颜,也微微扬起唇角。
那橘调的唇印早已经消失了,屋子里却依旧留有她的痕迹。
严浩微微垂眼,垂于身侧的手缓而覆住胸膛。
20:31
夜晚的北城依旧十分热闹。
桑雅宁坐在出租车里,整理着墨镜与口罩,又用棉帽压住浅棕的长发。
自从闹剧发生以后,记者总是想尽办法想打探她的消息。
桑雅宁不得不搬出原来的住所,选择在城南的郊区讨个清净。
这里地处偏僻,但安保还算齐全。
即使如此,人们的眼睛依旧是成千上万个监控,随时都可能发现她的秘密。
成名是好处也是害处。
桑雅宁即使做足了防备,每次回家依旧是心惊胆战。
她走出电梯,忽而听见了按动密码的滴滴声,谨慎地转头看,却见是一位陌生男人站在邻居门前。
桑雅宁下意识躲避。
对方却叫住她:“小姐,你认识这家人吗?”
桑雅宁摇头,又指了指喉咙,表示自己现在不能说话。
男人塞给桑雅宁一张名片,说隔壁正在出租,如果她有想租房的朋友,可以随时联系自己。
桑雅宁讪笑着答应,将那张卡片揉成一团。
这时,男人的电话响起。
他只得背过身,与来电者进行交谈。
桑雅宁赶紧输入自家密码,无意间回眸,却又撞上他的视线。
男人的眼中有不加遮掩的好奇,仿佛立即扯去她的面具。
镇定......
必须要镇定。
桑雅宁攥紧拳头,哑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愣了两秒,才挠头哈哈笑:“抱歉啊抱歉,我瞅着你有些眼熟。”
电梯门缓而开启,男人跟泥鳅似地钻进去。
红色数字一跳一跳地降低,最终停留在-1层。
滴,滴滴。
滴滴,滴滴—
桑雅宁疯狂地按密码,屏幕上却始终提示解锁失败。
她深呼吸,颤抖的手勉强恢复镇定。
滴,滴滴,滴—
咔哒!
锁芯弹出,桑雅宁拔腿逃进屋内,极快地关上门。
安静的房间里,仅能听见她粗重的喘息,她咽了咽吐沫,鼓足勇气看向身后的猫眼。
走廊上,空荡荡。
电梯门紧闭,红色数字升起又落,再也没有停于第十二层。
桑雅宁腿一软,脱力般地跌坐在地。
挎包顺着肩膀滑落,内里的东西哗啦啦地掉出来。
“谈好了吗。”
桑雅宁给李苹打电话,“到底什么时候能装监控?”
桑雅宁:“家里又来了奇怪的人,我只想保证自己的安全。”
桑雅宁:“好......我等你的消息。”
无论怎样催促都没有用,李苹照旧让她等待。
桑雅宁丢掉手机,环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
她一想起那探究的视线就止不住发抖,贝齿咬着唇,舌尖尝到血的腥甜。
屋内静悄悄得,似乎有看不见的鬼魅在向前吞噬。
黑暗袭来,被压抑的恐惧再度浮上心头,耳畔又响起怪物们的咆哮。
好可怕。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桑雅宁用双臂捂住脑袋,一个劲地朝墙角躲。
她用力地蹬着地,试图离黑暗更远一些,足尖却无意踢到了什么。
棕红的,厚实的,是严浩送给她的笔记本。
桑雅宁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轻轻地拭去沾在表面的灰尘。
她翻开第一页,娟秀的字迹顿时映入眼帘。
“致桑雅宁:望你得偿所愿,未来可期。—严浩”
“什么嘛。”
桑雅宁拭去眼角的泪光,笑着嘟囔,“这种祝词也太老套了吧。”
可是严浩的字仿佛有神奇的魔力。
桑雅宁捧着笔记本,渐渐地不再感到害怕了,她走在昏黄的暮色里,点亮了属于自己的灯。
橙光倾泻而出,所有的阴霾尽数消失。
桑雅宁坐在桌前,翻看着严浩给予的笔记。
一字,一句,笔记上的每一处记录都写得十分认真。
严浩甚至打印出她表演的截图,细心地用红笔在旁标注对错。
“此处非常好,继续保持。”
“情绪的把握没有问题,状态可否再松弛一些。”
“表演痕迹略重,是太在乎镜头了吗。”
......
“以上就是全部内容,如果你已经看到这里,就请安心地睡一觉吧。”
“晚安,桑雅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层挪移着遮住月光。
桑雅宁像小猫似地蜷缩在床边,怀中依旧紧紧地抱着那本笔记。
她的唇边携有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做一场极为美好的梦。
梦里,她走到那伏案写作的身影前,微微弯下腰来。
“严浩,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