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街道上多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而这一次,迎接喻子念的不再是冰冷的铁门,而是店内温暖的柔光。
她没有一丝犹豫,推门走进。
“你好,欢迎光……临。”
“不好意思,雨太大了,我来避一避。”
几乎是同时,小小的店内响起两个人的声音。
干净,清澈。
这是喻子念对眼前女人的第一印象。
“我一会就走,不打扰吧?”喻子念收了伞,放在门口的架子上。
“不会不会,不打扰的,您可以在这坐一会,外面雨太大了。”林之夏放下怀里的盆栽,沾有泥土的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我去给您倒杯水。”
“谢谢。”喻子念道了谢,想找个地方坐下,但周围都是那种用来修枝剪叶的小板凳,她人高腿长的,坐着难免有些别扭。
林之夏似乎看出来了,她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一手还打算扯一张高一点的椅子过来。看着那满溢的烫水几次险些洒出,喻子念连忙起身接过,表示没关系,反正坐一会就走。
但出乎喻子念意料的是,杯里泡的是热茶,茶叶有的浮在水面,有的沉在杯底。
水很烫,可喻子念却觉得浑身冰凉,仅是这一杯热茶,就让她觉得自己做了个十分愚蠢的决定,她缓缓坐下,久响才冒出一句:
“麻烦了。”
“不麻烦的。”林之夏攥着围裙,也坐了下来。
此时店外大雨倾盆,店内却静如谧林。
在二人相距不到一米的距离里,像是有条小小的沟壑,明明可以一跃而过,却没人迈出那一步。
是有所保留的试探?
还是不愿暴露的防守?
她们谁也不知道。
直到茶水的温度变得可以入口,喻子念也没喝一口,在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后,她对着林之夏一字一句地说:“您好,我叫喻子念,我在您这定了一束花。”
林之夏猛地抬起头,撞上喻子念的目光后,又迅速避开:“您在我这订了花?”
“是的,三天前我在您这订了花,但您一直没开门。526023,您可以查一下。”
听到这,林之夏倏地一下站起来,嘴唇不自主地抿成一条线:“实在不好意思,您妹妹成人礼的花,真的不好意思。”
“我这就去帮您准备!”她一下提高了音量,紧攥的手又在围裙上蹭了蹭。
“不用了,没关系的。”喻子念也提高了音量,起身叫住她,“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来拿可以吗?”
林之夏像是被焊在原地一样,过了一会才垂下脑袋点点头。
“那今天打扰了,我明天来拿花。”喻子念走到门口,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像是不放心地回头问一句:
“您,明天会开门吧?”
林之夏还是刚刚那个姿势,点点头。
“那我们明天见。”喻子念朝林之夏笑了笑,推门离开了。
哪怕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喻子念也知道刚才的那一抹笑很难看,扬起的嘴角在转身的一瞬间没了弧度,她冷着脸,再次拨通了朋友的电话。
“大晚上的干什么?”
没有等到回答,朋友有些不耐烦:“说话啊,不说我就挂——”
“我又遇到她了。”
此时此刻,无数种情绪交织在喻子念心里,有欢愉,有无措,但到最后也只化为一句:
我又遇到她了。
“她?”喻子念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朋友有些不解,又重复道,“她?”
“那个雨夜,你还记得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喻子念自己都被这奇怪的嗓音吓了一跳。
朋友一听,立马从沙发坐起:“你遇到她了?”
“嗯。”喻子念只回复了一个字节,清了清嗓又接着问,“你还记得地址吗?把地址发给我。”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这是他们今天第二次沉默了。
早就猜到了这样的反应,喻子念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掏出车钥匙,把手机通话连在车载蓝牙上:“算了,我自己也能查到。”
“喻子念。”朋友无奈的声音通过音响回荡在车厢里,“什么时候你才能改一改那臭毛病。”
喻子念听了也不生气,反倒笑出声来:
“医生啊,我是病人,我有什么毛病你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