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余晖铺撒在宫道上,雪层被染上了火烧一般的颜色。
直到回过神,顾淮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一条偏路。那里鲜有人至,甚至连路中都堆满了积雪。
他抬起头,面前的破落木牌上潦草的写着昭罪堂三个字。
铁门向两边敞开,门里站着一个粗布麻衣的姑姑,像是没有预料到会有人来到此地一般,怔怔的站着。
顾淮匆匆收回视线,抬腿从门前走过,余光无意中看见堂中的姑姑朝他的方向施了一礼。
身后的影子被拉长,越过了门槛,最终消失在了宫道上。
离了皇宫,顾淮并未在府中多做停留,换了一辆马车便从后门直奔安禾居所。
院中安排的几名护卫本该尽忠职守的看守院落,此刻却三两聚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
顾淮走了过去。
“做什么呢?”
那几个护卫连忙站了起来,露出了摆在中间的一个瓷碗,和一堆冰块,上面被凿得满是刀痕。
其中一个护卫开口道:“回主子,安大人想要些碎冰,我们正在准备。”
顾淮拾起瓷碗,看了看里面形状古怪的冰块,又看看那几个护卫,“凿来做摆设?”
“是安大人想要桃心形状的……卑职尽力了。”其中一个看着年纪小些的护卫委屈巴巴的说道。
顾淮被他的表情逗乐了,拍了下他的背,“行了,接着去守着吧,我去看看。”
顾淮端起瓷碗,朝安禾所在的屋门走去。
房门紧闭,屋里隐隐约约透出说话的声音。
顾淮敲门的手顿在了原地,他默默凑了过去,侧耳贴着门板,却还是没有分辨出里面说了什么,直到彻底没了动静。顾淮刚直起身,门框悄无声息的打开,一只握着刀的手伸了出来。
安禾推开门,一把刀抵在了顾淮脖颈上,“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顾淮却丝毫不在意,他朝前倾过去,握住了安禾的手,脖子几乎贴在了刀尖上,逼得安禾收了刀。
“缺根筋的家伙,什么毛病?”
安禾撂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屋。
顾淮跟了上去,“支开我的人,在聊什么呢?”
安禾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神色坦然的说:“在自言自语。”
顾淮将手中的瓷碗搁在了安禾手边,“穆千他们查到什么了吗?”
“昨日刚回来就都歇下了,我看他们灰头土脸的也没急着问,一会直接叫他们过来说吧。”
“也成。”
安禾将刀贴着腰身收入鞘中,理了理衣服。顾淮看着他几乎单手可环的腰身,面色上是不加掩饰的疼惜,“在临东好不容易给你养得有些人气儿,刚回都城才几天怎么就又瘦下来了?”
安禾拉着衣带的手一顿,回过头朝着顾淮弯了弯唇角,“没有人气儿…自然是因为在你面前的是来自蓬莱岛的亡灵,来索魂来了。”
顾淮看着那对乌黑的眼珠片刻失神,随后笑了笑,“失敬了,那晚上我请亡灵大人用个膳吧,以表歉意。”
苏白昨日也住在了院中,两人很快就到了安禾住所。穆千一股脑的将那日在沂山洞穴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尤其是在洞穴中偶遇生人时的经历,在穆千的形容下格外的穷凶极恶,险象环生。
苏白拼命忍着才没有打断穆千,在安禾询问的视线下无助的低下了头。
安禾了然,自动忽略了穆千口中的各种夸张形容,“按你们的遭遇,地宫应该已经被严密看守了起来。如今也只有潜入宫这一条路可走了。”
“看来是如此。”顾淮看向穆千,“你若能潜入宫中,找到位于地宫上方建筑的可能性大吗?”
穆千思索片刻,“应该可以,那房挺气派的,外面围着的人也有很多,就算是在宫里那样的地方应该也没几个。”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