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拿走吧,不要跟过来了。”
随着晏殊音的话音消失,没过几秒,身后那种阴森森、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才消失了。
“可以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铃铛响了一声。
那只遮住权清春眼睛的手轻轻地松开,一片艳丽的红色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权清春看了一眼晏殊音的脚踝上轻轻晃荡的铃铛,又愣愣地看了一眼她的脸。
晏殊音看上去和平时别无二样,没有一点表情,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心情。
晏殊音看着权清春瞪圆眼睛的样子,十分冷淡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你要盯着看多久?”
权清春立马把视线从这人脸上移开,小声道:
“我、我也没盯多久啊,再说了,你就站在我面前,我不看你看谁……”
晏殊音好像懒得和她辩论一样看了一眼刚才那个地方,
“我说了子时之前回来。你在听什么?”
她的声音和平时没有什么变化,冷得没有感情。
听着晏殊音这带着讽刺和说教的语气,权清春眨巴了下眼,立马把自己的手机悄悄拿了出来——
刚才没有信号的手机这个时候已经有了信号。
这诡异的信号让权清春忽然感觉周围更冷了,但感觉琢磨起信号的事情来会很恐怖,权清春选择了不想。
她悄悄往晏殊音的方向靠近了一点,用十分乖巧的姿势指了指手机,
“……这才十一点四十五啊?”
晏殊音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沉默了几秒,
“权清春,古历分日,起于子半,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女鬼的语气平静,听着甚至怒意也没有。
语文从以前就不好的权清春看了一下晏殊音的脸,沉默几秒,也没有固执己见,立马伸手拿手机背对着晏殊音,在后面偷偷摸摸地搜起了:
‘古历分日,起于子半’是个什么意思?
没过一会儿,晏殊音就看着身旁的人从手机上面抬起了头,十分心虚地抬头望望天,然后轻手轻脚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哎,晏殊音,不说这个了,咱们刚才遇到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啊?”
晏殊音就没见过转移话题都可以转得这么突兀的。
但她看着权清春突然拉紧自己衣服的手,轻轻重复了一句,“咱们?”
“嗐,你也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嘛,虽然看起来是我先遇到,但后来你也来了,那可不是咱们一起遇到的吗……”
权清春摆了摆手,脸上带上了讨好的笑,
“分什么你我嘛。”
晏殊音沉默着多看了她两眼,几秒后才回答,“刚才的那个是鬼打墙。”
“哦,鬼打墙。”
权清春小声地重复了一句。
她听过这词!
原来这个就是鬼打墙啊……
晏殊音轻轻地抬起手,指向了车站的方向,“子时,逢阴阳交汇,阴气占主导,你回家的方向,那个位置是坎宫,子时,凶门落宫,你入了死门,死门属金,金生水,坎宫属水,凶相加厉。”
“哦,是…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实话,权清春完全听不懂晏殊音在说什么,但也很给面子地连连点头,佯装自己听懂了。
晏殊音也不在意她是不是听懂了,接着道:“恰好这个方位是东北方位,东北方位在阴阳家里又为‘鬼门’……阴阳交汇,所以,此时鬼门已开。”
“哦,鬼门。”
权清春连连点头,依旧是什么也没有听懂。
晏殊音瞥了一眼那户挂着白布的人家,
“这附近最近本就有人家有白事,刚好有鬼从这里经过打算走去鬼门吧。”
权清春抿了抿嘴唇,心里面还挺委屈的,
“它去它的嘛,来找我干什么啊?我又没招惹它……”
“你身上不是有吗?”晏殊音语气冷冷的。
“有什么?”权清春呆呆地看向晏殊音。
“路费。”
“啊?”权清春有些云里雾里的。
晏殊音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权清春的口袋,
“在阴阳之间徘徊的鬼想要过鬼门,身上必须要带三枚铜钱付过路费,你今天遇到的这鬼没带这路费,已经徘徊了几天了。”
“啊!”
权清春突然想起了,晏殊音刚刚要自己拿出来的铜钱。
晏殊音看她似乎想明白了,语速放慢,“它是来向你借钱来了。”
那是借钱?它怎么不直接抢啊?
权清春喉咙一滚,
“可是,刚才你为什么要遮我眼睛啊?我要是看了会怎么样啊?”
“会和那鬼一起去鬼门。”晏殊音表情冷若冰霜。
权清春张口结舌地看着晏殊音,“啊?为什么啊!?”
“想不明白吗?你身上有六枚铜钱,所以不只是它,你的过路费也够了。”
晏殊音的声音还是那么不冷不热的,
“既然已经来到了门前,就算是活人,也要进阴司。”
——那我不是真的差点死了?
权清春忽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后怕地靠近了晏殊音。
晏殊音没出声地看着她,接着就发现身旁这个平时一直躲着她的人像个毛毛虫在蠕动一样,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哇,晏殊音,你好厉害啊,这都能把我拉回来,我太佩服你了!”
权清春一边蠕动一边开始了夸夸模式,并像是抱大腿一样抱紧了身旁鬼的手。
晏殊音看着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和平时相差无几,“嗯。”
这声“嗯”很轻,权清春莫名其妙的觉得这打扮妖艳的女鬼心情好像还不错。
权清春瞥了一眼晏殊音的表情,轻轻咳了一声,
“那你是早上叫我的时候就猜到会有这些事吗?”
晏殊音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我并不能看到这么多,只是今天早上,我看你凶兆显现。”
权清春眨巴了一下眼睛,“你看到了啊?”
“嗯。”晏殊音点头。
“……哦。”权清春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晏殊音刚觉得她语气不对,一瞥权清春,就看这人毛毛躁躁地拉了一下衣领,偷摸勾着脑袋看了眼衣领里面。
虽然权清春觉得有些离谱,但是她听了刚才晏殊音那些玄之又玄的话,已经深知这些事情的不可思议了。
她想再离谱的话可能都有三分的道理。
虽然晏殊音占了自己的便宜,但好在她今天穿的样式不幼稚,被看了也不是特别丢脸。
于是,权清春心一横,继续开启了对晏殊音的夸夸模式,
“晏殊音,你居然能从胸罩上面看出那么多事情,真的好厉害啊!简直是个天才!”
“……”
听着权清春夸赞中带着坦率,坦率中带着真诚的语气,一向没有表情的晏殊音微微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