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音雯摇头,“他们此次怀必胜之志,想来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便是我躲在村中,也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蝶奴自责地低下头。
“月姐姐在何处?”萧音雯问。
“范姑娘带了人在三关迎敌,寨里其余人躲到了后山之中,想来也是要下山。”蝶奴道。
萧音雯的眼眸微微睁大,气息也有些不稳了,“不,不能下山,快去拦着他们,躲在哪里都可以,不能去范家村。”
若她猜想得不错,此刻范家村已成了水贼贼窝,去那无疑是自投罗网。
“我记得沿着小路上另一座山头,楚姐姐曾在那设了避难之处,我们去那。”萧音雯又道。
蝶奴咬咬牙,匆匆收拾屋内必需之物,全摞进了方布中扎好,背到了身上,拉着萧音雯往小路那赶去。
小姐有件事确实说得没错,清水寨连着受它庇佑的范家村,如今已陷入水深火热中。
……
清爽的风染上了血腥味,来时崎岖的山路遍地尸体,变得更为崎岖不平。
“杵那做什么,拉绳,放箭!”
上清水寨的山路要过三关,三关口皆是设了机关陷阱,待敌来时,便可拉绳开启机关迎敌。
可此次,轮流守在望楼和三关中的人,都没有发现敌袭,水贼来得悄无声息,没一会儿便攻克两关,直逼山顶。
范琼月握着长枪走上三关门楼,踩过一具又一具尸体,沾血的长枪抵上了那人的头上。
此刻三关中,只他一个看寨的,偏偏傻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二,二当家,我,我刚想放箭来着。”瘦小的男人哆嗦着解释。
“看来你就是内贼。”范琼月冷冷说着,一枪捅破了他的脖颈。
鲜血四溅,又在范琼月脸上添了一道。
不多时,有个利落的姑娘爬上门楼,“二当家,这波水贼挡下来了,一关二关都有我们的人守着了。”
“我知道了。”范琼月立在机关前,目光远眺,“此次水贼甚多,挡不住的。”
“那怎么办?”那姑娘忙问。
“能抗一阵是一阵,机关里的箭省着点用,对准点,别这么多箭放出去,一个水贼也没死。”范琼月道。
那姑娘讪讪一笑,“是。”
“寨里其他人呢,逃出去了没?”范琼月又问。
“是让小月带他们下山去村里躲着,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应该都躲好了。”
“什么叫应该。”范琼月转过身,两道剑眉狠狠压下,“村里,躲村里有什么用,除了这条路,难不成没路去村里了?”
“这——”
“村里没人也不成啊。”范琼月的眉头越皱越紧,眼里带上了几分焦躁,“攻不上清水寨,没准他们会拿村里头的人泄气。”
“要不然,弃寨…逃?”
此话一出,得了范琼月一个冷眼。
“不战而逃,说出去多没面子,你去找个人,打探打探山下什么情况。”范琼月道。
“是。”
得令后,那姑娘急忙下了门楼,独留范琼月一人待在顶头。
方才一番血战,范琼月身上好几处带了伤,破开的布挂在腰上,松松垮垮的,随风轻轻晃着,和长枪上的红缨,皆是浸了血。
在此前,她从未杀过这么多人,这是第一次,但此番,容不得她半点犹豫,她的长枪必须狠,敌人的刀剑才不会落在她身上。
范琼月盯了楼下尸体有一会儿了,盯得有些失了神,她突然想起,年幼时,她爹曾给她算过命。
杀戮之命,注定不得平稳。
——
哐啷——
铁锁砸在门上,门外的水贼嚣张喊话,“躲啊,不是很能躲,还不是被抓到这关着,我们老大说了,想要活着出去,就将萧家小姐交出来。”
里头的村民蜷缩在一起,没有人回应。
“我们老大还说了,只要你们交代了,不仅能活着走出去,还能得十两银子。”水贼接着喊道。
十两银子,整整十两银子。
村民相望着,谁也没有吭声,最终将目光投向了村长范博仁身上。
范博仁是习武中人,但长相并不粗旷,单看长相更像读书人,眉眼间能看得出和范琼月是父女。
他此刻盘腿坐在地上,听到水贼这样说,冰冷的眼睛扫了过去,“不过一个长史之女,抓她做什么?”
水贼一脚踹在门上,“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是问问,我们总要知道,这银子拿得踏实不踏实。”范博仁又道。
水贼仰头大笑了声,“原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你们放心好了,有大官花了大价格买她的命,这账,不会算到你们头上。”
大官?
范博仁思索着,皇城里的人吗?
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