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过叶枝的肩,浑不在意的说:“你方才支支吾吾的,我当是多大的事呢。”
叶枝垂首直叹气:“你这又是何必呢。”不动声色的将他搭着的手放下。
月色如瀑,圆月悬于寂寥无云的夜空,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后怕道:“比起你利用我,我更希望你能多考虑自己。这个世上还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权当为了她们,好好顾惜着自己。”
彼时的雀娘并不知道,在过几日,母女二人此生还能相见。
马车一路行驶十日之久,才抵达大燕的边境。
此地是入燕要塞——战息关。
过了战息关,只需七日便可到达大燕皇城,黄阜。
少女懒懒倚在轿帘旁,听到车夫一声,到了战息关,就离黄阜不远啦。
叶枝心中呢喃:“战息关,此名倒是没有一个皇帝会取这名。自古战争虽残酷,可确是军力的彰显,没有乱世帝王肯愿意平息战事。可沈淮舟的皇叔仍旧是与萧煜一般,想用女子摆平战事。他究竟是不忍战乱,还是懦弱不敢起战?”
幼时在大燕皇城,也没见过这位高高在上的武乾帝几面,何况那会才四岁,压根不记得了。
武乾帝再宠溺沈淮舟也不可能拿十座城池随意给沈淮舟割弃,是沈淮舟说了什么说服的吗?
过战息关,一路顺畅,毫无阻碍。
七日后,顺利到达黄阜。
舟车劳顿了半月之久,不说叶枝,就连碧落也不大活跃了。
大燕皇城
沈淮舟将叶枝小心扶下马车,见她面色不大好,关切问了句:“怎么了?累到了?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寝宫。”
听了这话,叶枝瞪大着眼睛,摆手拒绝。
初来大燕,就撂了皇上,谁给她的胆子,沈淮舟吗?
她如今身份尴尬,是公主,还是沈淮舟的什么人?
她该如何在这陌生的大燕皇宫自处。
二人在宫侍的指引,见到了久违的皇宫大殿——崇銮殿。
天子不怒自威,叫叶枝不禁眉宇微蹙。这是叶枝记事起第一次正视这位天子的脸,不同于萧煜。他眉毛粗犷,眼神犀利,是个可以将所有人玩转指尖的人。
平坦粗犷的眉宇,不会随意的将内心的想法表现在脸上。
沈焱高坐龙椅之上,平静的俯视着她。
她也十分讲礼数的向武乾帝行礼,瞥了眼身旁的沈淮舟,站得笔直丝毫没有想要向他这位皇叔行礼。
盯了良久,沈淮舟不动声色的紧握着叶枝的手,才发现她手掌心间布满密密的细汗。
他松开紧握她的手,环抱双臂。语气淡漠道:“皇叔这是做什么?你把我的心上人吓到了。”
武乾帝忍不住笑:“好好好,你的心上人,既然朕的好侄儿如此喜欢一位姑娘,不如朕替你们赐婚,如何?”
沈淮舟打量了一下崇銮殿的四周,眉毛上挑道:“陛下这是政事理完了?如此闲心。”
他看着堆积如山的全是地方大臣上书的文。
脸色一滞,叶枝再次见到武乾帝,竟看到他吃了瘪。
着实难得。
看来沈怀舟在沈焱心里确实很有分量,这般宠着他,也不见沈淮舟眼里半点的敬畏之心。
架不住心中的好奇,沈焱对着叶枝发问道:“听闻你杀了你们皇帝,你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叶枝不惧:“陛下,草民本就不愿和亲,是大卫的皇帝撞到刀口上了。”
沈淮舟怔住,看向叶枝,心中不由得佩服,敢在大燕皇帝面前说出这些话。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朕……咳咳,”方公公连忙上前,扶住沈焱:“陛下,注意龙体。”
沈焱朝他们摆了摆手,咳得被迫躬身,一步一步缓慢的在方公公的搀扶下挪动着。
扶至榻上,方公公心疼得直抹泪。
沈焱看到他这般,轻啧一声:“有什么好哭的,人生短短数十载,朕也是有一番功绩的,活到现在不算枉过一生。朕是撑不了多久了,只盼舟儿日后能替朕辅佐他的弟弟稳固江山。”
方公公蹙眉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您确实疼爱晋王殿下不假,大燕所有人都了然于心,可您并没有给晋王殿下实权,至今他都只是个闲散王爷,甚至名声不佳。你让他日后如何尽心辅佐太子殿下,又如何有能力压住藩王不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