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来人进,势如水火,进进退退,对抗得焦灼。孟若渔抓住下一波利箭射出的间隙,跃起突进,借着石壁,几步之间,来到阵眼处,那机关里,二十枝利箭又欲涌出,却在一阵隆隆作响之后,戛然卡在箭弩出口。
只见,孟若渔的双刀霍然扎入阵眼深处,吞没大半,其中辚辚滚动的齿轮咔嚓裂开,弥合不上,停止了转动。
一股刺鼻的浓烟喷出,扑了孟若渔满面,她猛地后退,抽出自己的双刀。
“咳咳——”孟若渔喘不上气,含着泪咳嗽,双眼也睁不开。
“给。”东瑶乌木递上一块手帕和一壶清水。
孟若渔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接过,灌了两口,擦了擦眼前的灰尘。
她刚能睁开眼,便看到东瑶乌木似笑非笑的奇怪神情。
“如何?”孟若渔问。
“呵,”东瑶乌木低头压着笑,“孟女官可真够拼命的,现在俨然一尊泥人,黑黢黢的。”
孟若渔抹了一把脸颊,奈何手和脸都沾了污秽,一般无二的黑。
东瑶乌木看她笨拙,又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上前一步,叹了口气,低声道:“这里。”
那清凉的帕子刚挨到脸颊上,孟若渔防备地后退一步,让东瑶乌木的手落了空。
孟若渔推辞:“多谢太子殿下,我自己来。”她蹲在地上,捏起一块碎镜,也被镜中的黝黑的自己吓了一跳。
东瑶乌木的手悬在空中,久未收回,下一瞬,他猛地拽起孟若渔,捏住她的下颌,将她抵在石壁上,垂眸望着。而后,夺过孟若渔手里的帕子,替她擦拭。
“不……唔……”孟若渔还欲开口,下颌却一痛,被东瑶乌木钳得死紧,动弹不得。
“吾不想听。”
东瑶乌木为孟若渔擦拭干净,便放开,好像无事发生一般,摸索到机关处的开关,前往下一处地穴。
“现在什么时辰了?”孟若渔问。
“吾等进入墓穴时,恰好亥时,现在应过了三刻。”东瑶乌木应道。
三人向深处走了一段,面前又出现了两个岔路口。这里已然看不到有人来过的痕迹,但他们身后亦没有退路,只能选一条向前。
孟若渔贴近石壁,附耳倾听,左侧石壁似有声响,她又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心中有了些计较。
“左边的,走吧。”孟若渔说道,她有几分猜想,需要去验证。
这条地道没有异动,孟若渔三人正顺利前行,却不料,左侧的石壁传来轰隆隆的,石壁隐隐颤动,顶部的沙石因为震动簌簌落下来。
孟若渔警觉起来,她再次贴在石壁上倾听,有石门落地的闷响,接着是巨石曲折滚动的隆隆声。
只一瞬,一块巨石自地道那头滚滚而来,孟若渔他们无处可躲,若是压过,一瞬便成肉泥。
“往回走,退出去——”孟若渔拉起东瑶乌木的手,猛地向后逃去。
巨石接二连三滚来,整条甬道中回荡着令人眩晕的轰鸣,脚下的地面好似在扭曲变形,让人站立困难。
孟若渔三人施起轻功,飞跃而出,赶在巨石涌出穴口之前,千钧一发之际,将石门落下。
“轰隆——哐——”石门与滚石撞击,震耳欲聋,孟若渔被冲击得连连倒退数步,撞在石壁前的刹那,被东瑶乌木拦腰护住,方才站稳脚跟。
孟若渔没发觉两人间的暧昧,只一心讲述自己的猜想:“这个墓穴中设置有一个活阵,大概另有两个入口,一个里入口,一个外入口,若有人从不同的入口闯入,机关便被启动,一方若是破开一阵,另一方所在的杀阵则会被启动,两边的人便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进我退,相互残杀。”
“眼下这个活阵中,应该不只有我们,我们方才走的左边那条路,靠近阵眼,在巨石来袭之前,我听到了石壁那侧阵法启动的声音,所以我们这边的石阵才会被迫启动。你说过,狄尘进入了这里,那另一边的人应当是狄尘他们。”
“当下的情况麻烦了,我们若是继续破阵,只会让狄尘陷入危险……”孟若渔正低头思量对策,头顶却传来东瑶乌木的声音。
“孟姑娘和尘世子好生情深,”东瑶乌木双手背在身后,俯下身,抬眸看向孟若渔,“姑娘心悦他?”
孟若渔一愣,看着东瑶乌木近在眼前的脸颊,赶忙后退一步,递给东瑶乌木一个眼神,走开。
大概的意思是——不然嘞,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此可谓之爱?”东瑶乌木又问。
“你不是也为了让母亲重生而甘愿牺牲一切吗?我们并无不同。”孟若渔停下脚步,回应道。
“并无不同……”东瑶乌木摇头,无声一笑,“并无不同……吗?”
“姑娘现在打算作何?”东瑶乌木跟上孟若渔的脚步,问道。
“此阵既要杀我,我便破阵。”孟若渔道,“走吧,去寻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