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家都如临大敌的模样,一瞬间气愤慌张,人人都皱着眉,有人叹气有人哭。
周淑云也跑了出来,她脸色一变,赶忙道:“大山,你快和你爹去看看咱家的田。”
家里拢共就一亩旱田,全指望这一点苞谷黄豆过冬了。周淑云脸色一白,心都提了起来。
半晌后,贺尧山和贺长德赶回来,喘着气道:“没事,田里好好的。”
“这种畜牲都是有规则地活动,咱家的田离村子远,辛亏是保住了。”
可别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半晌后,村长杵着拐杖赶来,道:“是我召集大伙过来,你家离的远,所以我们集合后才来找你们。”
“事关全村的田地生计,所有人都要团结起来,该想办法的想办法,该出力的出力。”
孙志安神情严肃,他看一眼众人,村里年轻力壮的汉子都到齐了。除了有几家懒汉,比如贺家三房的贺长贵。
三房倒是运气好,昨天田地没有被糟蹋。故而今天孙志安好声好气请他们帮忙时,他们像是躲瘟神一样,巴不得把自己摘出去。
他对三房失望透顶,也懒得管他们,只希望他们好自为之。
林榆不懂,他小声问孙月华,“大嫂,拱猪子是何物?”
孙月华告诉他:“一种山里的野物,山上找不到吃的,就会下山吃村里的。你不知道,我小时候也经历过一次。来了五只,把家里的苞谷全祸害了。那一年,我们全家只能勒紧裤腰带过冬,我弟弟冬天饿的直哭。”
对于每一个务农的人来说,最怕的就是这种东西。平时轻易不出来,一来就是成群结队,甚至三番四次。
贺尧川道:“我会做陷阱,把陷阱放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这群畜牲夜里看不清,定会一脚踩进去。”
不会做这些东西的人,还在愁眉苦脸的想办法。
孙志安抬抬手,先安抚大家的情绪。他道:“很久以前也闹过一次,我爹他们曾在拱猪的必经之路上挖坑,足够深的坑,叫它们掉进去再爬不上来,或许可以一试。”
除了挖坑和放陷阱,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部分人跟着贺尧川上山砍树,林榆不放心他,想跟着一起去,他担忧问:“野物是从山里出来的,你们上山,会不会碰见它们。”
贺尧川道:“不会,这种畜牲一般都是夜里活动,白天不轻易出动。再说,一起上山的汉子有十几个,大家都拿着柴刀斧头,不会出事。”
可林榆不放心,小夫郎满眼写满了担心,贺尧川走一步,他就小小抬脚跟在身后。
林榆帮不上什么忙,他只能急中生智,想起山里一种有毒的草药,能麻痹动物的神经。
这种植物叫千机草,又叫断肠草,将草根提炼出浓缩的药汁,再把药汁浸泡在刀口,药汁可以通过血液短时间内麻痹动物神经。
昨天上山采野果的时候,林榆碰巧在深山中见过,他躲的远远的。
千机草对于村里人来说并不陌生,不提炼使用的情况下,人吃了会中毒,只需要用蜂蜜解毒。
但很巧,林榆正好会提炼方法。
“我和你们一起上山采药,我绝对不走远,至少能帮上一些忙。”
贺尧川不同意,这种事情太危险。林榆恳求又恳求,他最终才答应。
贺尧川皱着眉:“你戴上我的皮手套,不准直接用手采摘。”
林榆瞬间一笑,点点头答应干脆。他不害怕,一起上山的都是汉子,他只要不走远,真遇上野物,吆喝一声他们就能赶来。
因为拱猪子的事,村里人心惶惶,白天担惊受怕,夜里妇人夫郎们连门都不敢出。
而此时的贺大全家却截然相反。
糟蹋的又不是他家苞谷田,他才不参与这些事,拱猪这种凶狠的野物,被咬一口掉块肉都是轻的。
他懒惯了,刚吃完早饭又饿,没有二房能使唤了,贺大全就使唤赵春花伺候他。
赵春花理所当然的使唤郑彩凤,家里的钱都在她身上,还怕拿捏不住一个儿媳妇?要是不听话,就一整天不给饭吃。
郑彩凤眼里没什么光,等转身进灶屋,她盯着黑漆漆的锅,像是看见以后黑不见底的人生,她偷偷拿出一个八字稻草人,用袖子里的针狠狠扎进去,直念叨:“老太婆,早点死。”
大房这些事,别人都不知道。
制作陷阱要抓紧,贺尧川带着人上山,又是砍树又是砍竹子,一捆一捆往山下拖。
林榆也没闲着,他从别家要了两口废弃的铁锅。把锅放在灶上,锅上放置木甑,木甑口再放一口锅。
最后用竹筒连接木甑,简易的蒸馏装置就做成了。
提取出来的汁液,顺着竹筒流入罐子里。刚做完,贺尧川带人拿着斧头柴刀进来。
林榆带着周淑云和孙月华蒸馏,周淑云负责烧火,孙月华负责往刀口抹汁液。他们都戴着皮手套,确保千机草的汁液不会沾到皮肤上。
套拱猪的陷阱也制作完成,他们赶在天黑前,把陷阱运到田里。每家每户的田都有两个人守着。
陷阱中放置食物,只要拱猪一靠近,藏着的人拉动绳索,木闸就会放下。贺尧川怕拱猪力气大挣脱出来,改良了陷阱,在木闸上放了钉子和刀片。
密集的钉子落下,就算拱猪不死,也能掉一层皮。
直到太阳落下,全村的男人们都守在田里。只留妇人夫郎带着小孩留在家里,谁都不敢睡,怕出了什么事,她们也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