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云见两个人冷了也不说,于是又掏腰包,买了一些棉絮褥子,多做两床被褥。林榆看着新做的被褥,铺一层再盖一层,三月的天气足够用了。
他顿时热泪盈眶,抱着被子不肯撒手,三个月了……他终于睡上床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T-T。
踏踏实实睡了一会儿,林榆裹着被子睡的很沉,迷迷糊糊中,有人轻手轻脚为他关窗关门,室内顿时陷入宁静,林榆睡梦中无意识蹭蹭被子,转个身继续睡。
贺尧川指尖微动,站在床边静静看着林榆,似乎看了很久很久。
方才林榆要醒的时候,贺尧川说不出的慌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站着看了这么久,大约是害怕被林榆发现。
贺尧川没看够,却掩上门悄悄出去。
等太阳渐渐西移,林榆被一阵鸟叫声唤醒。两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啄窗前晒好的干苞谷,吃饱后又并翅飞走。
这是林榆睡的最舒坦的一次,没有做梦,也没有惊醒。一觉睡了两个时辰,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推开床边的窗。
窗外,周淑云正和孙月华坐在院里挑豆子。周淑云见他醒了,笑一声道:“刚大川还说,等你睡醒了,把新编的草帘挂上。”
林榆也眯眼一笑,正好山间斜阳透过窗,照在床上和他身上,他伸了拦腰,迷迷糊糊打声哈欠,眼尾逼出一点泪渍。
不多时,贺尧川就拿着草帘进来,在墙上钉木钉将草帘挂上。虽然没了墙,效果是一样的,不能各自看见对方。
“这样不对,会掉下来,我来弄,”林榆下床走过去。
他接过贺尧川手上的绳子,转身站在贺尧川身前。林榆没有想到,这个近乎拥抱的方式,让身后的贺尧川从头红到尾。
贺尧川比林榆高一个头,他低头便能看见林榆的发顶,蓬松松散,隐隐散发着干净的皂胰子香气。
贺尧川惊惧后退,一下撞到身后的椅子。
哐当一声,他紧紧抓着椅子扶手,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又一下。
林榆一转身,见贺尧川神色十分古怪,想看他却又不敢看的样子,林榆挥挥手:“贺尧川,你没事吧?”
贺尧川忽然抬头,摇摇头:“没事,我先忙……不你先忙,”说完,他逃也似地出去。
林榆一脸懵,他还想让贺尧川搭把手来着。算了,还是他自己来。
贺尧川冲进院子,趴在水桶旁掬起一捧冷水浇在脸上,他怔怔看着水里的倒影,发尾的水珠落进水里,荡起波纹和涟漪。
院外有人敲门,贺尧川神色恢复寻常,开门后看见门口的君哥儿。
“我来找榆哥儿,他在么?”
贺尧川点点头侧身让路,正巧林榆从卧房里出来。他看一眼,抓起锄头就奔出院门,一溜烟不见了。
君哥儿一脸喜意,见了林榆还有些害羞,低头小声道:“王勇他爹娘来提亲了。”
林榆震惊:“什么时候。”
君哥儿:“就前天,他爷奶、爹娘和他都来了,带了大雁,还有鸡鸭鹅各两只,酒和点心那些也有……”
都是提亲的东西,一般人家娶哥儿,多是酒和点心。能准备六只鸡鸭鹅,在乡下是足够的看重了。
贺家又是大家族,王家想证明他们以后不亏待君哥儿,连提亲礼都下了血本。君哥儿爹娘十分满意,原本王家提亲就是走个过场。但他们这么周到,叫君哥儿一家人都很放心。
十四岁对林榆而言还太小,但君哥儿喜欢王勇,王勇又是知根底的,他合该支持。林榆也一脸喜色:“恭喜你,嫁了喜欢的人。”
君哥儿没什么朋友,只能找到林榆说话,能分享这份喜悦,他便觉得高兴。点点头道:“我娘说,等明日拿上生辰八字,去大安寺找大师算一算。如果可以,就能定下吉日了。”
再过几天,君哥儿就满十五岁了。提亲的事情定下来,成亲一事就可以往后推。他家都觉得孩子太小,想等十六岁再把孩子嫁出去。
王勇他们家也同意了,也就一年的时间,都等得了。再说,等今年丰收了,粮食卖了多攒点钱,明年才能把席面办的更风光,君哥儿嫁给他们也有面子。
时间还早,但林榆已经盘算着送什么贺礼给君哥儿。
周淑云他们去贺大广家里串门子,也得知了这件好事。还没到日子,就被请去帮忙做席面下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