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哥儿才坐下,继续和林榆翻花绳。他有些腼腆,其实也馋肉呢,但是爷爷教育过他,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花绳翻久了始终有些累人,林榆拉着君哥儿往河边去:“今天要铺院子,贺尧川正在河边挖沙挖石头,我们也去,听说春日河里还有小鱼小虾,我们摸鱼去。”
乡下能玩的东西,像上山打鸟下河抓鱼这种事,是最好玩的野趣。村里没几个同龄小哥儿,君哥儿也没什么朋友。认识了林榆,玩心也起了,点点头笑:“好,我们拿上鱼篓。”
往河边去,就看见贺尧川用锄头在刨河边的沙子。听林榆说铺院子的办法,贺尧川没听过,但是昨天的挡墙既然可行,那林榆说的铺院子方法一定可行,他几乎毫不犹豫的相信。
铲一铲子给林榆看:“这种,能行?”
林榆用手摸一下,点点头。这种沙子滤水效果非常好,在院子里厚铺一层沙子,上面再铺一层鹅卵石,不够的地方用碎石填充,填充完再洒一层细沙。
如此一来,即便是下雨天,院里也不会湿漉漉的。水能够通过层层石子和沙子渗入地下,等太阳出来阳光一晒,干的也很快。
林榆已经规划好院子的布局,前院几乎呈椭圆状。他将东西两侧划分成菜地,两块菜地之间,就是院门通往屋子的卵石地,中间镶嵌出一条石板路。
这样一来,不仅好看,还很实用。为了让“陋室”不那么陋,林榆还要在院墙一侧栽种竹子,颇有一番古韵。
原本没想过铺路,但是上次他跟着周淑云来河边洗衣裳,看见许多沙子,还有冲刷堆积的卵石碎石,于是才有了铺院子的想法。
贺尧川铲完沙子没走,想和林榆说说话。回头一看,他和君哥儿已经挽起裤脚下水了,他们缓缓走在水里,荡起一片波纹,露出半截洁白的小腿有说有笑。
贺尧川只晃了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君哥儿虽然是堂弟,但到了出嫁的年纪,他不能看。榆哥儿……贺尧川耳尖一红,忙挑起沙子往回走。
摸鱼时两个人说不完的话,林榆才得知,君哥儿家里人在给他相看夫家。
已经看了三家,分别是王家村的王虎,家里是养鱼的,上面有两个哥哥。第二个是双河村的,在镇上当账房先生的学徒,家里人口简单也有前途。
第三个则是本村的,叫王勇。是家里独生子,上面有爹娘和爷奶,但没什么手艺也不识字,几间石砖房,七亩田产。
若是论门当户对,无疑是前面二者,嫁过去至少能少吃几年苦。但是大堂伯父他们不希望孙子嫁太远,怕以后想见一面就难,也怕君哥儿在婆家受气了,他们帮不了忙。
于是前几天又和王勇的长辈见了一面,虽然没有说明,但显然更中意后者。
林榆侧头问他:“那个王勇,你可认识?”
说完,君哥儿低着头,有些羞红了脸,点点头小声道:“见过几次,他以前帮我打跑过流氓,还帮我搬过背篓。”
被地痞无赖骚扰这回事,君哥儿都不敢和家里人说,怕家人担心。也辛亏王勇在,没真的出什么事。
林榆原本想说,毕竟是人生大事,需要多接触相看。但他一看君哥儿的模样,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一副小哥儿怀春的模样。又是同一个村的,家里知根知底。
溪水已经不冷了,林榆和君哥儿手在水里摸索,收获还不少。鱼儿有几条,厘米长的河虾也有,能炸了吃。还有四五只螃蟹,十几只薄壳螺,混在一个鱼篓里。
抓了半晌,林榆和君哥儿上岸,抹了小腿上的水,等晒干后穿鞋回去,林榆道:“瞧着不多,也能炒一大盆,回去杀了让婶子给我们炒了吃。”
今天周淑云留君哥儿吃饭,难得有朋友,君哥儿冒着被爷爷数落的风险,点点头留下了。但端了两碗肉汤回去后,他爷爷也没说什么,只道“这才是一家人”。
林榆把河虾杂鱼处理了,周淑云有一手做菜的本事,弄了一盆河鲜大杂烩,加了辣椒和油酱,炒的脆脆鲜鲜的。林榆舀一勺拌饭,有点像后世的干锅河虾。
“婶子去开食肆,一定大卖,”他鼓起腮帮使劲吃,还不忘夸周淑云,逗的周淑云笑个不停。
君哥儿也是第一次吃这种,又下饭又麻辣,足足吃了两碗杂米饭。
滑嫩的炒肉片,雪白鲜美的大骨汤,配一盆河鲜干锅,一家人吃的头也不抬,最后一点汤汁,都被贺尧川和溪哥儿拌饭吃了。
吃饱喝足,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春日山里生机勃勃。院墙外,一株垂柳探出枝桠,枝条翠绿飘荡进院子。
一想到即将被铺满鹅卵石的院子,林榆觉得一整天都有了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