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我都说腻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还要让我强调几遍,你心大,你宽宏大量,别人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没用你都不在乎,偏偏为了一个女人出头,你不嫌丢人我作为你的教练都嫌丢人。”
江鸣皱眉,并不认同孔章的这个观点,
“难道我不应该出头吗?他对两个女孩说的那些混蛋话,你听见了不会帮女孩出头吗?”
“我的重点在前半句你真的听不懂吗?”
孔章捂着胸口坐下,给自己猛灌了一口茶,暂时压住脾气。
“江鸣,我从你十一岁开始带你,你总是都很有冲劲儿,所以一直到今年你二十一岁,所有人都觉得你年纪大了,没有机会站到国际赛场上拿到成绩了,但我坚持相信你,带你训练,选拔赛在即,你这样分心,是觉得自己还能等到下一次比赛机会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十年的时间里,从一鸣惊人的天才少年,到逐渐泯然众人,他的心态早就变得十分平静,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年在滑雪上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热情和努力。
时也命也,运气也是成就人生里重要的一环,他可能确实和那一枚金牌无缘。
他不认为陪时漾出去几天就能影响他的成绩,就算这次他真的错过了,也不会把原因怪在时漾身上。
“其实最早,答应去做文旅局的志愿者时,我心里有逃避训练的念头,反而是她,让我开始直面我自己的内心。”
时漾身上不仅有南方人与北方人不同的沉默内敛,还有一种独特的坦诚和大方,因为觉得他没有恶意,所以可以和他同游嬉笑。
还有和她去冰雪大世界的那天,时漾身上对待雕塑艺术的热情让他想到了之前的自己,他当年对待滑雪也是这样。
“孔教练,我很感谢你这十年来的栽培和照顾,也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接下来的训练我会用更好的状态来对待,但是从头至尾,我的成绩好与坏,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顿了顿,他叹息道,“我们只是朋友,没有在谈恋爱。”
“我没空管你恋不恋爱,你.......”
江鸣强硬地打断他的话,
“而且就算是恋爱,也未必会影响训练,对他们几个也是这样,都是年轻人,不可能完全做到一头扎进一件事里摒弃掉自己所有的感情和杂念,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
“你说什么?”孔章愣住,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江鸣口中说出来。
“我不应该说这些的,但我现在不得不说。”
“我们都知道你一直因为媛媛姐的事情耿耿于怀,也是因为你的教训,所以你不希望我们谈恋爱,觉得在我们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之前,不该去招惹无辜的人,让人家陪着我们去追求自己的价值,蹉跎青春。
但是我们不是你,未必会和当时的你做一样的选择,我们的人生选择应该握在我们自己手上。”
“你滚出去!”
孔章恼羞成怒,将手边的杯子掷出去,茶水飞溅,江鸣后退了几步,还在继续说下去,“你这样把自己困在原地,媛媛姐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滚出去,江鸣,你不愿意训练就不用再来了!”
“我会来的。”
留下这句话,江鸣拉开门走出去,其他队员聚在门口,应该刚刚偷听完,见他出来都是一脸慌张,左脚拌右脚。
“鸣哥,你这样跟教练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江鸣侧眼看向紧闭的办公室房门,冷硬道,
“当初他一心追求自己的比赛前程,坚持先立业后成家,让媛媛姐一年一年的等他,生了病也不敢告诉他,怕耽误他的前程,他训练的时候不接电话,结果连媛媛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现在装什么深情,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
听见江鸣的话,孔章拿起桌子上倒扣着的相框,照片上的女人长得明艳好看,笑容温柔,他摩挲着照片上人的脸颊,无奈,
“媛媛,你看看这个臭小子,现在长大了,敢跟我呛声了。”
他苦笑一声,眼泪滴落在相框上,“你真的会怪我吗?”
-
江鸣离开时,手机恰好收到时漾的消息。
大约二十分钟前,她就发来信息说自己到酒店了,但他一直没回复,时漾又问了一句。
[你是在开会吗?怎么不回我。]
他站住脚步,思考了会儿才回复,
[开会没看见,到酒店了就好。]
[孔教练的上午的那些话,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有事情需要我帮忙还是继续联系我。]
时漾:[那我刚好有一个问题!]
刚刚回到酒店后,时漾接到了莫青海打来的电话,他在冰雪大世界那边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剩下的都可以交给他的徒弟,这几天可以开始指导她帮她找毕设思路了。
虽然顾赟给莫青海带的礼物和她的行李一起回来了,但是上门拜师,她自己也是需要备一些礼物的,她人生地不熟,还是得问问江鸣这边送礼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江鸣很谨慎,没有随便给她建议,还是提出和她同行,
[如果是给长辈送的话是会有一些规矩,其实我知道也不算清楚,晚点我问问我家里人,我陪你去挑吧。]
她有点犹豫,江鸣说可以继续联系他,但是她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很显然她最近的打扰已经影响到了他的训练,人家可以客套,但她不能不识趣,
[不用了吧,你别耽误训练了。]
江鸣:[场外训练的后一天一向是休息日,不耽误。]
她明天买完礼物就去见老师学习了,应该也不会继续麻烦江鸣......
但是......孔章说的那些话,她很难不多想,也很难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