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佑自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只得到一个靠谱点的猜想:“你疯了?”
“没有。”左淮休瞥了下窗台前的柚子花,“就是一个普通的条件而已。”
凌佑不懂问:“我做三好学生,对你有什么好处?拉一个三好学生高考给加三十分?你也用不到加分吧。”
“不是。”左淮休笑了笑,“对你有好处。”
“对我有好处,对你有什么好处?”
话说完,凌佑自己都笑了,他拉开椅子坐下,跟左淮休面对面。
“我说,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他稍微眯起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把一个落队的学生拽前边去很有成就感?”
“是。”左淮休点头。
凌佑嗤笑一声:“你几年前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改变自己是神,改变别人是神、经、病。”
左淮休失笑,缓缓说:“我没想改变你,我说让你做个三好学生,只是我提建议,你接不接受,可以自己选。”
凌佑跟他对视着,沉默片刻后撇开了头说:“我不是那块料。”
“三好学生守则第二条,不要只是因为觉得做不到就放弃,付出行动不是为了能实现梦想,而是为了不辜负热爱。”
左淮休的眼睛在盯着他,凌佑能看出他眼神里的认真。
他不知道左淮休开这个条件是为了什么。
但是听到“三好学生”,心里的某根弦还是被触动了。
就像小学时那样,他也想拿张奖状让白思云骄傲一番,让她在跟其他妈妈谈论时,也能拿自己去炫耀。
左淮休接着说:“想做吗?我觉得,你应该至少不想一直像现在这样活下去。”
被戳到了心窝子,凌佑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左淮休也没逼迫着追问。
一阵清风吹动了窗帘,月光照进了屋子。
凌佑仰头看着窗外淡色的月亮,思绪恍惚。
马上就要十七岁了,这十多年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呢?
看着窗外发呆,逃课打球打游戏,日夜颠倒睡得昏天黑地,被嘲讽找茬就大干一架......不断被称作是“未来的败类”。
如果可以的话,他怎么不会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骄傲呢。
他也想让白思云能把他拉到面前,朝别人说“这是我的儿子”。
如果可以的话。
待窗帘回落下去时,他说:“我这种情况能根治吗?”
左淮休:“根治?”
“就是不用你帮忙,跟正常人一样。”凌佑看向他,“现在我们在一所学校,住一间宿舍,之后怎么办,难道每次易感期都去找你?”
“嗯,是个问题。”左淮休点头,“所以你要努力和我考得近一点。”
“啧,烦人哪!”凌佑蹙起眉拍了下书桌,“说正事!”
气氛稍微缓和了点,左淮休笑了下说:“能根治。”
听到确定性的回答,凌佑眼睛睁大,带了点光亮。
左淮休:“让我准备一段时间,暑假之前我给你解决办法。”
凌佑站起身喘了口气,伸手指着他说:“行,我信你,你可别他吗骗我。”
“骗你我陪你一辈子。”左淮休笑道。
他也站起身,伸手用小拇指勾住凌佑的小拇指。
“所以你答应了?未来的三好学生?”左淮休说。
凌佑抽回手,伸了下懒腰说:“答应了,要我干什么你说就成。”
他此刻的心情无比舒畅,躺到床上感觉要陷进去了。
左淮休笑了一下,从书包里掏出一沓试卷,放在凌佑的书桌上。
“先把作业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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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人不能在一夜之间就从连题目都看不懂的小白,变成举一反三的老手。
左淮休给凌佑讲题,凌佑从第一道集合题就问为什么,一直问到初中的一元二次方程知识。
他自己都问累了,最后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很有耐心的左淮休。
他现在不用担心易感期的事了,压力锐减,看左淮休都变顺眼了。
当然,左淮休原本长得就挺好的。
五官立体,下颔线清晰流畅,微笑唇非常有亲和力。不知道他从哪拿出来一副黑色镜框戴上,显得儒雅了不少,不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被有些泛黄的灯光照着,还是很有魅惑性。
“怎么了?”左淮休突然转过头,跟凌佑对上视线,笑着,“发现了身边的美?”
可惜长了张嘴,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
凌佑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声说:“困了。”
左淮休看了下手表:“不行,这才九点多,平时都没下晚自习。再坚持会儿,我给你讲二次函数图像。”
“明天吧,真困了,明天有精神有动力。”凌佑耍赖道。
他把头往窗户那边偏了下,白皙的脖颈露在左淮休眼皮底下。
左淮休用舌尖磨了磨虎牙:“三好学生守则第三条,多少次突然的心血来潮,加起来都远远比不上持续不断地守好自己的本分。”
说得老长一句子,凌佑反应过来后想着,不就是说让他持之以恒嘛。
见他这么认真,凌佑又把头从胳膊上拉起来:“第三条?刚才你还说了第二条,第一条呢?”
“第一条我之前说过了,你好好想想。”左淮休一边说,一边把图像画好,“注意这个图像,它叫二次函数图像......”
一扇微亮的窗,在这个夜里铺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