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神情一僵,想是忽然想到什么,迅速转过头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在瞥到那一抹佝偻的人影后,急道:“快!拦住那个推着车的老人!”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推车上的箱子被在黑暗中被人蓦然出手从中间一分为二,箱子在推车上瞬间爆裂开来,箱子里的东西也被散乱一地。
路人纷纷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此时夜色正浓浓的笼罩在众人头顶,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但足够昏暗,耳边有儿童的哭闹声和男子的惊呼,显然,人们都被那声响吓的不轻。
从箱子里滚出来的东西骨碌碌的转到脚边,路人将它举起,靠着戏幕那边的烛光,似是想看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当目光凝在那东西上刻着的字时,脸色瞬间变的惊恐。
她大喊道:“是牌位……这些东西都是死人的牌位!”
也许是气氛的渲染,也许是这一结论真的很吓人,一时之间女的男的,老的少的,都一齐尖叫起来。
官兵们也迅速反应过来,马上逆着昏暗的人群擒住了呆愣在原地的老人家。
“是杜家!戏影里演的是真的!那些人都是杜家杀的!”人群中不知有谁这样喊道。
这下戏幕后边的伙计是不得不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不解的挠着头互相看着。
戏班则慌张的从前面跑过来:“不演了,我们不演了,赶紧收拾东西撤,出大事了!”
人群霎时都沸腾了,这一结论犹如山火过境,整条街的百姓都顾不上探究这场变故,甚至有人开始蹲在地上摸索起散落满地的牌位:“我的女儿!也是一整年都未归家……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几乎是悲戚的喊道:“这怎么可能呢!?”
“杜家!是杜家干的,快去找她们家偿命!”有人这样呐喊道,不一会,街上已经充斥着叫喊声,带着小孩老人的自然是赶紧溜了回家,但更多的人则调转脚步,顾不上害怕,立马往杜宅的方向走。
甚至连温梨都被事件的走向惊的呆愣在了原地。
虽然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但最终结果却是对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温梨皱皱眉,忽然想起些什么。
为什么陈倚不愿意将剩下两人供出来,明明计划失败了,何梁还愿意冒着停职的分险带人解救杜家,陈倚在狱中说的那句奇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断有人擦着温梨的肩膀跑过,温梨被撞的好几个趔趄。
在她终于好像摸到了点头绪的时候,后面忽然靠近了一个头戴斗笠的陌生女人,而温梨却恍若未觉。
昏暗的角落,响起噗呲一声响。
温梨错愕的低下了头,她抬手摸了摸腹部,一片温热,她惊诧的瞪大了眸子。
下一刻,女人的低语响起,似缠绕在她耳边的水鬼似的:“我说过,你不想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活……”
温梨的世界在一刹那瞬间失真。
呐喊声,悲戚的哭声合着官兵的叫骂声,逐渐在她耳中渐渐模糊,身旁依旧不断有人擦着她的肩膀走过,而她这次却再也支撑不住。
在倒地的最后一刻,温梨看到向她跑来的模糊人影,以及身后女人被擒住时露出的癫狂的笑容。
*
昏暗潮湿的地牢内,阮良脚步飞快地来到一扇铁门前,而门的另一边,女人颓唐又狼狈的坐在草垛上,身上满是灰败的气息,随着哗啦啦的一阵响,门内的女人才终于有了点动静。
“杜星,你可有后悔?”
阮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黑暗中,女人抬起杂乱的一颗头颅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后悔?我想杀的人都杀的差不多了,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阮良眼眸一睁,瞪向杜星:“那我爹……”
杜星嗤笑一声:“自然是也死咯,一个没尊严的老东西,死前还趴在地上求我不要杀了你……啊……”
杜星最后一句话溢出一句痛苦的呻吟,是阮良掐住了她的脖子。
杜星嘲讽的看着她,断断续续道“……你不仅害死了你爹,还害死了温梨,多谢你……我才知道……才知道温梨那天,那天会去东街……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会相信你……?”
阮良赤红的瞳孔狠狠的瞪着杜星。
温梨那天会去东街,的确是阮良告诉的杜星,她需要用东西来换取杜星的信任,自温梨接手那位神秘贵人留下的玉牌后,温梨到哪都要带着几个侍卫,寻常人根本动不了手,是她和杜星说那日有机会,有机会能要了温梨命。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阮良早就不信任她了,又或是阮良彻底没了办法,不愿意去想象这种可能性,杜金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想亲自动手,杀了温梨。
“那我也会杀了你娘……”阮良凶狠的吐出这一句话来。
“杀我娘?呵,还……轮不到你动手。”
杜星用尽全力将压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挥落。
“不仅我娘轮不到你杀,我也轮不到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