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看着温梨的笑容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望着少女递过来的半截袖子,长睫微微扇动,半晌才伸手紧紧拽住。
“拉好了?我们走吧。”
温梨见他拉住了自己的衣裳,放心地提起竹篓继续往前走。
后头的顾清则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很害怕上山吗?”
前头传来平静地问询声。
“不是,我从前在我母父家时也要上山做事的。”
“那你还这样害怕?”
温梨语气略带调侃。
顾清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妻主都问了,作为一个乖顺的夫郎是一定要有问必答的。
于是他轻声答道“我幼时曾在山间迷过路……差点就要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
他这样一说,作为原书读者的温梨立马明白过来了。
顾清家里极度的重女轻男,外人只知顾清是是顾家唯一的儿子,可旁人不知的是,顾清下头原本是有三个弟弟的。
他们无意例外都是一出生扒开大腿,一瞅见有那玩意便是直接被顾母往山上一扔。
至于顾清……能活下来纯粹靠一张好脸。
原本她们一家是想着留顾清这张脸攀上城里的县府君的……没成想家里耀祖不争气,跑城里染上了赌博,被债主追上了门就要打断腿。
顾母当时被吓的魂都要散了,正巧碰上来寻男儿郎的温母……
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总之顾清的童年生活并不如意,明明是被亲生母父养着,日子过得还不如奴隶。
大概是上山唤起了一些他不好的回忆吧……
她没再追问下去。两人沉默地向前走着。
不多时,温梨便发出一声惊呼。
不远处,一抹白色夹于绿叶之间,显然就是黑节草。
顾清听见呼声,也抬头向前瞧。
顾清也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依山傍水的,自然也认出黑节草。
顾清兴奋地松开温梨的袖子,“竟是黑节草?”
“对啊,竟是黑节草。”
终于让我给找着了。
温梨望着长在树杆上的白色药草,摩肩擦掌的从竹篓里拿出小药锄。
顾清望着十多米高的大树,有些担忧道“这会不会太高了?”
“这可是黑节草,就算再高我们也得摘下来。”
况且这还是这片山头较好取得的黑节草了,其余的都长悬崖边上了呢。
原书中本是温母上山打猎时发现的,也没带篓子啥的,发现一株便喜滋滋的捧回家,一路上被村里人看了个遍。
于是村民们蜂拥而上,上山寻草。
黑节草如此珍贵,温母本以为已再难寻,没成想还真又被人找出来几株。当即便又是收拾东西上了山,最终在悬崖边上捡到就剩一口气的女主和最后一株黑节草……
呵,如今她来了,少说也得比温母多摘两株吧,等两个月后她再说这山上有这好东西,让其他村民去捡女主……
毕竟这么大的福气她温家可顶不住。
温梨抬头看着半树腰上的黑节草,默默盘算了高度,擦擦掌心扶上了树干。
顾清从后头一把扯住温梨的袖子。
温梨被扯的一顿,她愣了愣,转头望向顾清。
“怎么了?”
“妻主,你退后,我来!”顾清坚定说道。
“你来?”
温梨震惊地看着竹节般瘦弱的小夫郎。
顾清对温梨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我以前吃不饱的时候,经常爬树掏鸟窝呢,这树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倒是妻主,你从未爬过树,一下子爬这么高是万万不可的。”
说着向温梨伸出手,示意温梨把小药锄交给他。
温梨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原主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自小身体又不好,怎么会爬这么高的树?……这不合常理。
但温梨仍有些迟疑地看着顾清。
“你真的可以吗?”
“嗯,妻主放心吧,我不会把黑节草弄坏的。”
顾清一副笃定的神色。
顾清从小历经磨炼,爬个树确实应该不在话下……
这般想着,温梨将工具交到顾清手里。
指尖划过顾清粗糙带茧的掌心,泛起一丝轻微的颤栗,惊得顾清马上握紧了药锄,收回了手,脸上霎时泛起微妙的血色。
温梨一无所觉,只低声嘱咐道,“……那你小心点。”
顾清微微侧头,声如蚊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