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东京奥运会,影山飞雄选手加入国家队后第二次登上奥运舞台。
而我在新媒体中心的编辑部门忙来忙去,最后也没能申请到外拍采访的名额。为了保持最佳状态,从奥运会开始前飞雄他们就开始封闭式集中训练,后又转到奥运村。他不出来,我进不去,我们第一次在一个城市被迫“异地”。
那些天的日本受世界瞩目,我也因此忙得几乎过得分不清日子。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浑浑噩噩,我险些错过一班电车。紧赶慢赶没错过,下车在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后慢慢悠悠走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喝不完两罐的,虽然哪怕他在家也不能喝酒,但我总要买一人一份。
中午午休的时时候我点进line,看了好几次置顶的那条对话框,内容还停留在我们上次聊天。
“影山飞雄笨蛋,骗子,怎么连消息都不给我发。”我看着手机界面叹了口气,这样嘟囔着。
我也是笨蛋,我也是骗子,忙到连飞雄比赛的直播都没有时间看。还总是信誓旦旦地跟他吹牛,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看他比赛还认真。
这个笨蛋只是看着我笑,然后反驳说,才不是,最认真的人还有他自己。
我回家后看见行李箱在门口,才又打开手机看到推送——男子排球比赛彻底结束了。
我想是飞雄回来了,但是在家里看了一圈却不见他的人影。正准备发个消息问他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
我转过身,看见我的冠军抱着一束如烈火一般的红玫瑰,他脸上挂着一丝红晕,也许我已经分不清花和这张我许久未见的面庞谁更红一点。我还没反应过来,影山飞雄抿了抿嘴,露出笑来又想起来之前队友们总说这样笑好吓人,他脸上表情最后变换了半天,留下了一个依旧僵硬的笑容——也许前二十多年的笑容加起来都没这次的灿烂,起码在我眼里是这样的。
我的眼前一片荒芜,唯一的风景是一束代表热爱的红玫瑰。红玫瑰后面,是我在这世界上真正的热爱。
我听见我的挚爱跟我说:“好久不见,我回来了。”紧接着,我的别扭鬼又说:“我……真的好想你。”
话音未落,我冲进他怀里。
我想说我也很想你,但是眼泪和呜咽让音节和文字溃不成军。我只能再次靠近他,用抽噎声回应我的想念。
影山飞雄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把玫瑰花举高,另一只手紧紧扣住我的后背,微微弯下腰,安抚一般地蹭了蹭我,像只大狗。
他把头靠在我的右肩膀上,我靠着他,又偷偷流眼泪,像以前我受了委屈在他面前哭一样。
像妈妈训斥国中时的我为什么考的分不能再高一点,我却觉得我已经尽力了,在他家门口拉着他的手哭得撕心裂肺时一样。
像国中最后一场比赛,我看见他传出孤独的球身后却没有人,最后他坐了半场冷板凳,比赛结束后和他一起回家时,我一边走一边心疼他不断地抹泪,他想拉我却只敢勾住我的手指一样。
像我知道他没能去白鸟泽,我们未来三年都不能在第一时间分享生活,我拿到录取通知的时候在他面前不断地掉眼泪,他给我擦掉,说他还会继续打排球,然后以后记得来看他比赛一样。
每一次他都会说,不要哭,以前就一直在一起,以后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现在,二十五岁,我们还是在一起。
“飞雄。”我们拥抱许久,我喊他的名字。
“影山飞雄,我好想你哦。”
我的小飞雄还是保持这个姿势抱着我,回了一句:“嗯,我也很想你,我爱你。”
我被别扭鬼的一记直球打懵了,但还是闷闷地说出了本来要说的话:“我太忙了,我不该吹牛,我没有看你比赛的直播。”
“嗯,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看,我爱你。”
可恶,我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他也不说松开给我擦一擦。
真是笨蛋,我是说我们两个。
…………
久别重逢的拥抱结束,准备帮影山飞雄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组长的电话,说是新媒体中心需要修改几篇跟奥运会有关的稿件。密密麻麻的文件和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的压缩包打破了恋人的久别重逢,我急忙走去书房打开电脑。
本来今天我回家都很晚了,我的宝贝还在等我,可恶啊。
等我忙完,影山飞雄已经洗了澡换好家居服,桌子上也摆了热气腾腾的晚饭——虽然是外卖。
我走到他面前,眼里都是疲惫,语气也充满了无力:“飞雄,我好想辞职。”
影山飞雄一如既往地用他直接但溢满温情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单腿蹲下,用在赛场上托出一个又一个完美的球的手紧紧拉住我的手,我们十指相扣。他又把我们扣紧的手举起来,贴向脸颊,安抚地蹭了蹭我的手背,说:“可是花都是从泥泞里开出来的,你这么说过,对吧。在我眼里你就是这样的花,我们都不要被打倒……”
在说什么啊影山飞雄,怎么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我又好想抱抱他,我也确实这么干了。
我松开了我们相扣的手,扑进了他的怀里。身高差的优势在这里又一次充分展现了,我把头靠在影山的胸口,双手环住他精瘦有力的腰,最后闷闷地发出一个音节:“嗯。”
“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辞职,那也没关系,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想工作了就出去玩,我比赛的奖金有很多……嗯不过我们要一起出去……要等我不训练休假的时候……”影山飞雄的声音从头顶穿到我的耳朵里。
往常都是我话比较多,今天破天荒地让我的小飞雄说了这么多话。
“可是我还是很喜欢这种第一时间知道很多事,传递给别人很多信息的感觉。”
“那你就不要放弃,不对,放弃也没关系……”
心里的迷茫和疲惫被扫清了半数,听着他的语气马上要到了说养我一辈子的程度了,剩下的情绪也被扫空。
等影山说了好久,我喊他的名字:“飞雄,你低一下头。”
影山飞雄选手闻言低头看着我:“怎么了?”我抬起头踮起脚,轻轻地对他唇瓣吻了一下,一触即离。
飞雄的反应似乎比脑子要快一些,脸颊耳尖通红了嘴里才嗫嚅了一句:“笨……笨蛋!突然亲我干什么!”
“啊——
“小飞雄不喜欢吗?”我反问道。
“喜欢,特别喜欢。”他顿了一刻,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次可以我亲你吗。”
表情和台词可不搭啊,影山飞雄。
我闭上的双眼就是回答,没等他的第二次询问,他也没有试探。
与一触即离不同,影山的吻像他成长后的传球一样不再乖巧,刚刚构建纯情在我们靠近的过程中随风消散。我勾上他的脖子,他的手扶在我的腰间,两人的双臂都再一次用力。
久别的暧昧与纯情终于又重新开始相互纠缠,我们唇齿间的交流此起彼伏,绵长热烈,真挚深沉。
像我们的余生。
影山飞雄是笨蛋,是做一件事爱一个人会坚持一辈子,永远不放弃的笨蛋。
而我也会一直爱他,永远爱他。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