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打扮真的是件挺麻烦的事儿,
但是为了给公子一个好印象,
廖皖也不厌其烦地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
想着就算依然不会被他喜欢,
也可以不被他讨厌罢。
明明书桌后面就是床榻,就只有一大步或是两小步的距离,
抱起廖皖也根本不是什么吃力的事情。
可公子还是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把她放到床上。
还帮她盖好被子,确认她睡熟之后,才安然离去。
离开前,景篥在廖皖的床头坐了好一阵儿。
他一边轻轻帮她撩开披在她脑门间的碎发,
一边和她小声地说着话,
反反复复都是同一句,“要是我能早点儿遇到你就好了。”
明明每天都见到廖皖,
可现在看到她,景公子还是觉得她很陌生。
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太普通,没什么记忆点吧,
总觉得现在看她又是一副全新的样子了。
不过,应该也可以算是好事吧!
这种与生俱来的“新鲜感”!
景篥总觉得要想真正认识她,了解她,
搞清楚那个小脑瓜里到底装着什么的话,
估计还要很长很长的时间,甚至是一辈子呢……
不过幸好,她也给了他时间,让他也可以岁月悠长,慢慢消磨。
那一天晚上,廖皖做了一个没有景篥的梦,
梦里面全是她自己,
穿着漂亮的衣服,化着精致的妆容,
有着高贵的身份,站在某处,一呼百应,
她似乎变成了一位小姐,真的哪里都很完美。
廖皖一直不敢承认,自己除了痛恨余雪瑶之外,
当然也羡慕她,羡慕她生来就拥有一切,
羡慕她可以生来就是人上人,
羡慕她被公子喜欢,羡慕她有一段那么好的姻缘……
羡慕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她作为旁观者,真的很羡慕,甚至都可以说是嫉妒。
如今总算是赶走了她,在宫里也算有了一些地位。
廖皖知道自己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她也想要获得幸福,变得轻松,不再是最卑微的那个。
于是,在那个梦里,即便没有一点关于公子的部分。
廖皖还是情不自禁地笑得很开心。
那一天晚上,景篥做了一个全是廖皖的梦。
他们俩从相识到现在已经有快一整年的时间了。
景篥听廖皖说过,
她在宫里其实经常碰见他,
他也和她说了好几次话。
景篥在遇见廖皖之后,
其实几乎每天心里都在感叹,
“能重新活过来真的太好了!”
他也是在死过一次之后,才终于明白生命的可贵。
之前说来惭愧,也说过:“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呢!”这样的“混账话”。
但现在,景篥遇到再大的事儿都不会提起那个“死”字了。
他要好好活下去,为了那些所有希望他好好活下去的人,
这其中当然包括他自己。
“我也喜欢你。”
我想,也真心觉得,
这应该是对于“我喜欢你”最好最好的回答了。
只可惜,廖皖当时沉浸在另一个好梦里,
没有听到。他当时在榻边和她说的所有的话,廖皖都因为睡沉了,什么都没听见。
“如果你喜欢我的话,那么我也是喜欢你的,廖皖!”
即便廖皖一次次否认,
她心里的那个人在宫外,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和那个人绝无可能,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廖皖不爱说谎的,也不太会骗人,可景篥就是不相信。
他很清楚。她喜欢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自己没错,
她对于自己的付出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奴婢对主子的付出,
而且,本来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欠她的罢了。
可廖皖还是借着那“莫须有”的救命之恩,
一次次为他豁出命去,一次次为了他尽心尽力,
所做的一切都远远都过了一个忠心奴婢的范畴,
对他掏心掏肺的好。
廖皖仔细地守住了那个秘密,嘴里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每一次都坚决否认,甚至以死相逼,让人无法追问下去。
但是眼睛里去,行动上,爱意其实早就已经藏不住了。
景篥也爱过人,所以他都感受得到。
他知道,也在近日终于相信了,
廖皖是喜欢他的。
只是因为她每每提及此事,都否认得太坚决,他也就没有揭穿。
廖皖有一本很厚的本子,本子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写满了“景篥”二字,
足足写了有一千多遍,每一边都写得特别认真,
写到后来,甚至都比公子写得还要好了。
虽然廖皖还是不承认,
每每被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
就只是说公子名字复杂难写,想要多练练,
尽量写得漂亮些,不给公子丢人。
但那反反复复一遍一遍被她仔细写下的他的名字,
景篥觉得也一定是她相当重视他的某种证据。
那个所谓的“宫外之人”,关于他的一切,他的名字,
廖皖如果真心想他的话,应该总会情不自禁地写上几遍吧……
可那本本子,从头到尾都只有“景篥”二字。
关于那个人的很多事,廖皖总是说不出清楚,
只是说他和公子有些像,具体的每一次问好像都有点儿差别。
那个“宫外之人”好像真的并不存在。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
景篥轻轻起身离开了,拨开珠帘出了门。
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
和某个人那时的心情一样。
廖皖以为终于如愿以偿地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一切心事,
那一夜一次也没有从梦中惊醒,
公子也吩咐其他人别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了一觉。
那是廖皖睡得最好的一夜,
也确实,在之后的许久,
她也确实在离梦里的那个大好时光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