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居然对这陶瓷一点损伤都没有!
真是奇了~
梦羽微微抿了抿唇,暂时压下心头的惊讶,完美地将手中的两个提盒复原之后,这才来到书桌边。
书桌上,的确放着苏菱荏给的手抄本。
在手抄本的旁边,也的确搁着一张纸。
上边儿,写了一首谱子。
梦羽拿起那张谱子,仔细一瞧。
竟是...《清商怨·思缘浅》?
琴江这...
难道是脑子坏了?
真要用曲谱的方式记诵祝词,为何选《清商怨》?
还是羽调的曲子?
主羽调带商调的?
这种曲子不该是甄狄的拿手吗?
且这也不太符合祭乐的一般曲调啊~
琴江会犯这种错?
就算不太了解祭乐,这也...
当年,甄狄学会了《清商怨》之后,便按照《清商怨》的规则,填了《思缘浅》。
反复练过之后,甄狄就寻了琴江,想让琴江帮着看看这曲子怎么样。
甄狄毕竟是跟着琴江做事的人,对琴江是否有空闲,那是门儿清。
刚好就挑的是琴江心情还算好,又空闲的时候。
琴江当时对于这件事其实...应当是个有点敷衍的态度,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已。
他是灵体,能够轻易察觉到琴江体内的灵力波动。
那时,琴江体内的灵力波动懒懒的。
这基本代表了琴江在那时那刻对这么一件事的态度是处于可有可无的状态之下。
他当时随侍在侧。
琴江寻了“坤诀宫”北宫之内一个比较开阔的水榭,往美人榻上一躺,双腿往榻上一搭,遣了他给沏茶。
沏好茶,与甄狄对饮一杯之后,才遣了甄狄演奏。
甄狄修炼的武器是“疏影笛”,非常轻便,可以随时带着。
甄狄领了命,就站到了合适的位置去,开始演奏。
他则是跪坐在琴江身旁,安静候着。
原本琴江还有点懒懒散散的,斜倚着矮榻,侧躺着以手支头,闭目倾耳,但听着听着那眉头就皱了起来。
待得听完,琴江是一下就睁开了眼,立刻坐了起来。
琴江当时对甄狄的评价还不错。
甄狄听了,还挺高兴的。
但待得甄狄走后,琴江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
那种目光带着一股子清寒。
琴江似笑非笑地问他,他是琴灵,见识肯定非凡俗可以比拟,评价评价甄狄的演奏如何。
他早就知道,琴江把他薅过来绝对不是为了一杯茶。
显然是有点儿什么歪心思的。
但也不全然。
甄狄的确会常常谱了曲什么的,找琴江品评。
琴江也会给出中肯的意见。
但像这次这种情况,还真的有点特别。
主要也是这次甄狄选的这《清商怨》...确实不怎么合琴江的胃口罢了。
这《清商怨》,主羽调,但其音多哀怨,又主声极哀苦。
颇有几分那司马相如所作《长门赋》的神韵。
事实上,《长门赋》还跟一首曲子有关系。
在有了司马相如的《长门赋》之后,有人估计也跟陈阿娇有着相类似的遭遇,再一读这《长门赋》,那满腹的哀怨,那被心上人抛弃的绝望,那怎么样也无法挽回的感情,瞬间就让这人作曲之思泉涌,从而成就瑶琴曲——《长门怨》。因这《长门怨》实则取了《长门赋》当中的情感,甚至还加深了这样的情感渲染,遂更是听来悲得肝肠寸断,心碎得再也无法拼合,绝望得再也看不见曙光。
《清商怨》得了几分这《长门怨》的灵气,故而基调也是这么个状态。
但这也得看依照《清商怨》规则之下的填曲之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若是情感,则肯定要往《长门怨》那个方向上靠。
若是讲民生,则会是描绘民生疾苦,多灾多难的现实作品。
即既可表现愁闷悲思,亦可表现民生多艰。
然而,那个时候,琴江的性子要比收下琴珏之后更尖锐,更铁血,更霸道。
听得这种愁闷悲思,他甚至都有些怀疑琴江当时是不是有把甄狄扔下昆仑山的冲动。
尤其,甄狄还填的是《思缘浅》。
这到底是谁的思?
思的谁?
与谁是擦肩而过的缘?
琴江的水准足够精准解读甄狄这填曲背后的意思。
琴江居然还没当着他的面就把甄狄给收拾一顿,这不是显然的挖了个坑儿,准备埋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