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瞧了梦羽一眼,再略略于心底算了算时间,大致知道梦羽前来的目的,索性侧了侧身子,邀请梦羽入内:...进来细讲吧。
梦羽顺从地进了屋:是。
老张稍微滞后,将门关上。
老张邀请梦羽坐下,给梦羽倒了一杯水之后,慢慢坐到了梦羽的对面,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应该看见少爷的情况了。
梦羽拿着杯子,并没有喝水的意思,只是应了一句:若是如此,还望老张能够直言不讳了。
老张倒也不绕弯子:此事,本来我也决定告知于你,或许你能有办法解决这个事情。
梦羽扬了扬眉:我?
接着,梦羽放下了杯子,顺手先是捏了一个诀,下了个结界之后,才洗耳恭听,想要知道知道老张为何这样讲。
老张瞧见梦羽的动作,稍微安下心来,十分的直白:是。我听夫人讲过,你是琴仙的收官之作,现下的年岁也应该将近千岁。你是琴灵。灵体是这天地之间最纯粹的存在。如此,你们便有能够探知各类洞天福地的本事。我...我想把有关少爷的一件往事告诉你,也是希望你能够帮助到少爷。少爷受到此事的困扰已经很久了。
梦羽端正了辞色:愿闻其详。
也是因为这么一个插曲,梦羽才知道琴江的痼疾一事,才带着琴江前往‘独翠’去暂时性地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直到现在,梦羽都没有找到琴江罹患痼疾的原因,只是寻摸到了许多改善的方法,以及这个痼疾的好些特性。
对于这件事,可以说是千头万绪的,梦羽更加不知该从何说起,索性还是选择了《暮雨寒凝》这个更加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来说明。
而且,现在探讨的是跟琴江家人相关的事情,这痼疾又仅仅只和琴江本人相关,遂此事也不是一个好的例子。
再有便是,琴江的痼疾这个事情,他也有些不想多说。毕竟是危及琴江性命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虽然明知道紫露不可能对琴江不利,但总还是有些避讳。
只是,这会儿想起了,倒是还得留个心眼,寻个时候,再给琴江诊脉一次,看一看琴江这痼疾是不是也被带了来。
若是在‘苏梓芩’身上并没有这种痼疾就好了,琴江的性命总算不是那么岌岌可危了。
再加之,在此地,这‘苏梓芩’和‘苏梓莘’的母亲究竟是何许人也,还是个超级未解之谜。而琴江跟他母亲之间,可说是母子情深。此处与人界之间,又还有点一花双影的味道。这琴江的爹被牵扯其中,那琴江的娘又是否会牵扯其中呢?既然箫鹤他们都能‘死而复生’,琴江的娘未必不能。
还有便是,琴江与其父亲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与琴江的娘亲是否在中间调和,似乎是一个果因关系。而在此地,这‘苏菱荏’和‘苏梓芩’之间却是相当和谐的父子关系,那么这‘苏梓芩’的娘亲又在他们的这个家庭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又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呢?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苏梓芩’的娘亲也许是个关键。只是,现在这个关键究竟在哪儿,究竟是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而已。且或许是来自于那种长久历练下的经验指引,他感觉,他现在跟紫露提起这件事,或许在日后会牵引出什么来。即使他认为这有些许荒谬,但他还是选择了这般做。也许,这一切就应该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直到现在,梦羽掰着指头算了算,琴江总共有三重身份。有两重是很明显的,一来就是那景廷派弟子的身份,二来自然是那‘影斋’堂主的身份。
至于这第三重身份,梦羽已经由猜测获知,但也不知是出自于怎样的心绪,仍旧还是避讳开了。
或许在潜意识里,梦羽还是觉得,这琴江的第三重身份将是个祸源吧,故而在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了。
“可是...他后来不是释怀了吗?”
听闻了梦羽的讲述,紫露多多少少明白梦羽的担心。但是,紫露觉得,事情未必有梦羽觉得的那么糟糕。
梦羽完全明白,为何紫露会有这样的疑问。毕竟,当年确实是通过种种手段让琴江释怀。但来到此处,梦羽才觉得,当年的自己纯属就是年少轻狂且太过高估自己。
梦羽疲惫地抬了抬眼:“你觉得,他的释怀是真是假?还是仅仅是对现实的一种无奈的妥协?”
“这...很难说。”
被梦羽这么一反问,紫露不由开始反省起自己来。
的确,按照梦羽所述,琴江对其父亲的芥蒂是深刻的。而且,这样深刻的芥蒂还是在琴江很小的时候就种下了。人的年纪越小,经历也就相对的越有限,对于事情的正误判断就会相对的越偏执,故而日后的道路也有很大可能因此会越走越偏。
琴江既然那么讨厌他的父亲,自然不难判断在童年的时候,琴江对自己母亲的依赖和喜爱会更多一些。
当琴江离开他母亲以后,在昆仑山上的日子又是那么无趣,想必也是因此琴江才把一切都寄托在了琴上,变成了“琴痴”。
当然,任何感情都会因为时间而慢慢发酵。
随着琴江年纪的增长,自然而然,对他父亲的不喜和对他母亲的思念也在逐渐发酵。
等到某一日,琴江忽然接收到了自己母亲的讣告,而这一切什么预兆都没有,情绪会崩溃,简直就是用脚趾头想一想都会发生的事。
这倒是也难怪了,把手指都磨得几乎见了骨头,那《暮雨寒凝》能够弹不好吗?历经了锥心刺骨之痛,那《暮雨寒凝》能够没有灵魂吗?
其实,或许可以这样来说,原本琴江也只是对其父亲感到不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