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他乡,无人知晓。
“你好烦。”谢寂嘟嘴,抱怨的内容,却没有抱怨的语调。
闲逛到最后,逃脱不掉广场街区的自由艺术家的画像。
谢寂新奇地看着那些在广场画画的人,松弛又自由。
拉上许如深,一起画了一个情侣照。
期待已久,但得到画像后,五雷轰顶,这是他吗?好丑。
谢寂撅嘴道,“不如我画的好。”
许如深笑说,“以后你可以摆摊,在这里画画,我就当收钱的经理。”
谢寂想要捶他,却忽地被闪光灯刺到眼睛,愣了几秒,被拍下了好几张照片。
“你删掉!”谢寂反应过来,连忙喊道,许如深藏好手机,“什么,删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
谢寂怒气鼓鼓的,许如深一脸正经,旁边路过的几人,还以为是谢寂要打人连忙阻止。
谢寂尴尬地收回来手,那些人语速好快,沉着黑脸,许如深帮他解释,后面得到了cute的回复。
谢寂默默踩了许如深的脚后跟,许如深低头看到只是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
但人犯贱不可能只犯一次,谢寂他们走到某个宗教的教堂,刚准备进去。
许如深故作高深地说,“我要在进去前,表面我的罪过。”
“你什么罪?”
“嗯,乱拍我男朋友丑睡眠照的罪。”许如深说完,还给谢寂看了几眼,他相册珍藏的照片,谢寂看得两眼一黑。
他脸怎么拍得那么扁。
还有……
谢寂白了一眼,“删掉,全部删掉。”
“不要。”许如深亮着小狗眼,单纯又带着可怜的语气,“我男朋友都没有跟我拍过情侣照。”
“现在拍,你满意了吗?”谢寂蹦出这句话。
语音刚落,许如深对着谢寂的嘴唇咬了破皮后,亲了一口他的下唇的小痣,趁机拍了下来这一幕。
惊讶且傲娇的小表情在照片内栩栩如生。
“谢寂,很像你。”
“活着的你。”
谢寂皱起眉头,“我本身就活着。”
“不一样的。”许如深笑着说,“进去吧。”
“刚才是谁说要去看看国外的神明。”
“我又不信他们。”谢寂说,许如深接上他的话,“你想许什么愿望?”
“你可以提前告诉我。”
谢寂闷头走了进去,经典的教堂风格,白色丝带缠绕的类似于音乐剧场的椅子,牧师在帮来祈福的人,进行某种仪式。
谢寂看着前面戴头纱的一对情侣。
像是酝酿很久似的,跟那个女生说了几句,许如深第一次听谢寂讲英文,很流利自信。
耳廓听不到内容,过滤般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直到谢寂拿到了头纱让他帮忙戴上,瓮声瓮气地说,“帮我戴上。”
许如深脑子没有反应,手已经动了,一戴好,牧师看着他们,两个人同时跟牧师交流些什么。
默契极了。
闭上眼。
不相信什么神明,但相信神明会祝福他们的爱情。
“快点掀开。”谢寂喊道,许如深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隔着头纱亲了亲他的唇瓣。
“谢寂,我好像娶了你三次。”
“中式破式西式。”许如深总结道。
“事不过三,你躲不掉了。”许如深小狗眼死死盯着他。
“哦。”谢寂撇过眼睛。
“戒指肯定会换的。”
“知道了。”
“还有……”
谢寂见许如深絮絮叨叨的直接掀开头纱,用唇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许如深顺势反客为主强势压了过去,亲到舌头都麻了,谢寂呜呜拍他才松开。
“亲人还是吃人。”谢寂眼尾红红的,许如深亲了亲他的眼角,“都有。”
“我爱你,谢寂。”
“肉麻。”谢寂回。
“我爱你。”
“你烦。”
“我爱你。”
“别说了你。”谢寂用手捂住他的唇瓣,反倒被咬了口,望着许如深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也爱你。”
脸埋在许如深的胸前。
“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
“你爱我就够了。”许如深揉了揉他的耳朵,“我会永远爱你。”
“骗人不当小狗,因为已经是你的小狗了。”
“所以,当困住你的笼子。”
谢寂抬头看着他,“好。”
教堂出来后,下了场很大的雨,谢寂跟许如深撑起伞离开。
凑巧的天气,往往会遇到凑巧的事情。
他偷来的幸福,总归要还回去。
泥泞的脚印让谢寂的脚踝脏了些,许如深见状让他蹭在他裤腿上,谢寂没有照做,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那帮人。
就像当初他父亲带他休学那天一样,黑色步调一致的保镖,步步紧逼。
许如深率先感到不对劲,但已经晚了,雨伞跌落的瞬间。
他被压制住,往向一直埋头前进的谢寂。
“许如深。”
谢寂停下脚步,距离那些保镖出现的黑车隔了一小段距离。
“我们……分手吧。”
“我不喜欢你了。”
雨点打湿谢寂的后背,他瘦弱的背部像是猛地盖上了千斤重。
“我只是利用你。”
“觉得你好玩。”
“什么都是假的。”谢寂埋头继续前进,雨水刺疼他的双目,他分辨不出是苦涩的泪水还是模糊的雨滴。
许如深一直沉默,他望着谢寂输出一些伤人话,真真假假,那又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说话。”谢寂站在车门旁边,余光始终望向车内,不知道是在跟车里的人说。
还是在跟许如深说。
“说什么?”许如深挣扎了片刻,无奈得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望向他,对他撕心裂肺地喊道:“谢寂,你没有心。”
“这是你想要的吗?”许如深说完音调下降。
噼里啪啦的雨滴声规律性的袭来。
“嗯,谢谢你。”
客气疏远的语调。
谢寂忽地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像是一个最佳的演员,滚动喉咙,凝视车内的人。
一遍又一遍。
许如深一直忍耐着,眼睛在雨水的侵蚀下,仍然保持谢寂会又回头看他一眼执念。
快车似的分手。
他不信。
但他需要谢寂一个回头,一个同样跟他并肩的勇气。
他能够知道是谁。
能够接受谢寂的分手。
不能接受他,像是抛弃一个过期的玩偶,说丢就丢。
一个短暂不舍的目光都不能得到。
保镖本打算一直压住他,却发现许如深像是没有什么力气一样,孤漠地看着谢寂没有犹豫地进了车内。
没有反抗。
没有追逐。
只有沉默。
许如深吸了一口自嘲的湿气,他感觉——
他好贱。
最后时刻,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感冒。
感冒了会不会哭呢……
潦草的分离,跌宕而至,盛大的重逢。
恨吗?
可能。
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