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势雷霆。风随肆陷于月天清的质问,来不及反应,被他一剑劈上肩膀。
月空落一剑不解气,拔下剑欲要再砍,“月家养你护你这么多年!你居然向他们动手?!”
风随肆右肩被伤,一时抬不起剑阻挡。月天清回过神,眼疾手快用寻霁挡下月空落这一剑:“哥哥!”
月空落怒吼,“事到如今你还要帮他不成?!他就是个白眼狼!”
谁都听得出他的哭腔。
月天清嘴唇开合,最终说:“此事存疑。”
风随肆提起一口气,刚想说不是他做的,自己先泄了气。铁证如山,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没有动过手……虽然是别人操纵了他。
就在三人自己都没把事情经过掰扯清楚时,一队修士闯进月府。他们围住风随肆,叫骂:“风随肆!你果然在这里!还不束手就擒?!!”“月家的人都被他杀了!好狠的心!”“音修起阵!”
这队修士由一行散修凝结而成,没有多少本事却立志开创一个天下第一的大门派。今日听闻风随肆居然也到了零州,他们连忙四处寻他,只为夺得一个名扬天下的机会。
平日风随肆如何会在意这些虾兵蟹将?但今日他被月空落重伤右肩,加之他不愿再在月家动手,交手间顾虑颇多,屡屡受伤。
而无论他怎么解释,月天清都没有回答他。
最终,他向月天清传音道歉,请他等自己一段时间。月天清抱住痛哭的月空落,依然不语。
风随肆又受了一剑,咬牙燃符离开。
眼见风随肆离开,那队修士分一半去追,剩一半留在月府。
其中一人欲抬起月城萋的尸体。月天清眼底寒光一闪而过,寻霁一剑刺去,扎入离那人手掌一线之隔的地面。
月天清轻轻启唇,声音嘶哑寒冷,“滚。”
那人恼怒,用手指向月天清,“我好心帮你,你向我出剑?”
月天清召回寻霁,冷冷道:“滚出月府。胆敢再入,不要怪我不客气。我家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修士们见月天清居然称他们的正义之举为“撒野”,顿时火冒三丈,围住月天清叫骂。
“你现在逞什么能?你爹娘死了都拦不住!”
“还在偏袒风随肆!你对得起你爹娘吗?!”
“我呸!可是我们帮你赶走风随肆的,你这忘恩负义的玩意儿!”
月天清不想再说什么,抬手燃符起阵,设置屏障。屏障逐渐扩大,最后将这群修士弹出月府。修士们却还不离开,站在月府外不停叫骂月天清。
月天清静静抱住月空落,失神不语。
一向说着要保护他的月空落抱住他痛哭:“天清……我们的爹娘不在了……呜呜……”
“哥哥,你还有我。我还在。”
“呜呜呜……风随肆他怎么敢……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八卦更是跑得比风还快。
不过一个时辰,远在花州的纪聊群等人便得知了风随肆屠尽月府潜逃远去的消息。纪聊群火速派一队崇德门弟子前往零州,想要在剿灭魔种的同时帮扶月家兄弟。
月天清拒绝不了纪聊群的好意。
因为魔种“连心”的缘故,月府人的尸体皆第一时间火化。下葬当日许多人不顾魔种来到零州吊唁,月天清淡然地道谢,转头却不记得他们任何一人的脸。身着白衣的月天清看着镜中脸色灰白的自己,头一次觉得这个颜色难看。他不顾旁人意见,在白衣外罩了最常穿的墨绿大衫。
月天清和月空落亲手将亲人的骨灰埋入家族墓地。
月空落大哭,月天清淡然旁观。
他听见有人说他不孝。但他没有理会。
整个世界与他无关,他只想随他们一起躺入地底。
大哭几日后,月空落振作起来,与同门一起处理零州的魔种。月天清几乎没哭过,只是一日日失神,有时远望,有时阖目沉思。旁人唤他,他很少给出反应。
姗姗来迟前来吊唁的燃柏发现月天清状态不对,向月空落了解月天清最近的状态。
“他最近几点睡几点起?”
“比我晚睡,比我早起。”
“他最近没有主动向旁人说过话吗?”
“我印象中没有。”
“他没哭过?”
“我没见到过。”
“太清?太清?听到的我说话吗?听到回应我一下。”
“太清?月天清?”
“天清?弟弟?”
“不能再让他这样了,我刚才把脉,发现他身体透支得厉害,灵力也接近干涸。他需要休息。”
两人在月天清面前聊了两刻钟,月天清终于说了四个字。
“我……睡不着。”
燃柏大喜,喜于月天清终于对他们说的话有了反应。他连忙追问:“你多久没睡了?”
月天清不回答。燃柏叹气。
多久?
他脑中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风随肆的位置。
“小肆怎么还不来?”
他等了很久了,但是风随肆怎么还没来?
燃柏和月空落一时沉默。
燃柏劝他:“等你睡醒,他就来了,你先睡吧。”
月天清黯淡多日的眼终于有一丝亮光,“真的?”
月空落冷冷道:“假的。”燃柏传音骂他,而后又对月天清说了些什么。
月天清没有理会月空落的回答和燃柏的善意谎言。他闭眼,往事一件件飞至他眼前。他觉得自己的头要被撑炸了,他想要嘶吼,但又感觉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
他像一块落水的石头,沉沉坠入水底,失去意识。
“太清!”
“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