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清当然是喜欢的。而且喜欢得不得了。
风随肆知道月天清算是内向的人,要他主动表明自己的心意,实在有些为难人了。
于是他道:“如果盘桓和所醉两者只能留下一把的话,我会留下所醉。”
月天清以为风随肆这是给他台阶下,顺着往下说,“这?盘桓不是比所醉厉害吗,而且盘桓还是你们风家祖传的剑。”
风随肆摇摇头,而后看着月天清的眼睛。月天清意识到什么,捏紧了衣袖。
“所醉何物,一夜明月。
“天清,你真的当得起你的姓氏。与你交谈,你大多数时候都淡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有点什么,这存在感不如太阳一般明显,但是你的光辉却足以让人挺过漫漫长夜。”
月天清听后很久没有回答。
风随肆知道自己说得太直白,让月天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是他还得继续说。
“我想要这光辉一直照耀着我,为我的黑夜添加一点光明,不知道明月意下如何?”
不知道明月意下如何?
月天清想起南宫镜的话,沉默片刻,最终道:“好。”
比起旁人的眼光,还是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更重要吧。
明明风随肆想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但当真的得到时,风随肆又开始不敢相信。
“你、你这样说可是要负责的!”
“哈哈……”
风随肆真怀疑月天清祖上是不是有灵狐血脉,否则他怎么能凭借一个简单笑容,便让自己心旌摇荡?
月天清走近风随肆,平视他的双眼,笑意盈眸,“小肆要我怎么负责?”
风随肆脸上爆红,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月天清笑着摇头,转身往床边走,准备休息。身后探来一只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月天清脚步一顿,正欲转身。
风随肆见月天清不反对他的亲近,扑过去,“这样的话,我们就在一起了!”
月天清差点被他扑摔倒,踉跄后站稳,“嗯。”
“真的答应了?”风随肆抱着他,开始腻腻歪歪,“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你喜欢我?”
“原本没期待你也会喜欢我。后来觉得在一起需要面对的东西很多,太难了。”
“没关系,我来!”
“哈哈哈……”
直到躺下很久之后,风随肆还在嘀咕:“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纠结……”
“我也很纠结。”
“那你怎么想通了?”
“因为突然感觉世界上很多事都很难成。尽力做此时想做的事就好,不要担心将来。”
“说得很好。”
月天清闭眼,准备睡了。风随肆的声音却又响起:“感觉今晚像在做梦。明天早上起来梦就醒了。”
月天清无奈,“我想睡了。”
“嗯……再聊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好罢。”
“你以前和温辞交往过?”
“嗯,我从药剂师那里逃出来后,遇见了他。”
“当时设下陷阱的猎人收猎物时发现了我,而后将我带回家。我在猎人家住了半个月,就准备走了,但他们很热情地挽留我,叫我恢复好了再走,于是我又住了几天。告别的时候我原本计划发誓报答他们,不过猎人说,这大山里,就别按仙君那里的毒誓来了。”
说到这里,月天清自己也笑了。“其实修仙界发毒誓的人也很少很少嘛,我当时也没打算发毒誓。”
风随肆点头,“确实,因为真发誓的话,天道会见证的。”
依南宫镜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冒险违背誓言的。
“然后我便没发誓,只说以后会再来看他们的。之后我跟着一队商队,徒步到了附近的镇上,弄清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然后在回家的路上,我经过一处村庄时不慎摔进枯井,痛得大哭起来。”
其实月天清不是因为疼痛而哭的,他只是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屡次受到打击,终于在这一次受不了了,奔溃了。但是他不想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风随肆面前。
“这时候有个放牛小童从枯井外探了个头,问我为什么哭。之后他拉来邻居家的牛,让我扯着放牛绳,用牛把我从枯井里拉出来。我腿摔伤了,他和他娘把我藏在稻草堆里,饭点了就带饭和药来看我。”
“嗯?为什么要藏呢?救人不是好事吗?”
“哈哈哈……对有些人来说,养活自己就很难了,别说救别人。救人对他们来说算是做了坏事。
“温辞他娘当时给我和温辞讲了很多修仙界的故事,还唱了很多有关修仙的小曲,最后问我以后想做什么。
“我当时因为那个小侍女的事情有弥补之心,就说,我以后要成为君子,锄强扶弱,帮助其他人。温辞说我这个听起来不像君子,而像剑修。我说,那就剑修吧,反正我要帮助其他人。温辞他娘给了温辞一下,问温辞以后想做什么。温辞说……”
风随肆催促,“温辞说什么?”
月天清没有把温辞当时的愿望说出来,而是取了温辞他娘教导温辞的话,“他说他也要成为君子。”
“那他嘴还挺灵的,你应该也要一块儿当君子的。”风随肆见缝插针鼓励月天清。
“哈哈哈……这可说不准呢。”
月天清心想:而且,唉……现在的温辞似乎没有实现他当年的愿望。
“我继续说吧。当时我和温辞一起玩了好多天,养好伤后,我要走了,温辞很不舍。温辞他娘把我送到零州境内,而后我一路回到零州主城,直到再次被人贩子抓住,在乱丧冈遇见你。”
他们的相遇好像是冥冥中注定的。当时的风随肆也是用了传送符,却因为搞不定具体怎么定位,阴差阳错到了乱丧冈。
这真是个极好的故事。
风随肆露出笑容,闭眼睡去。
为了保护温辞的隐私,月天清在讲述时略去许多细节。
不过不要紧,风随肆只是想听个故事而已。
月天清笑着戳一下风随肆的脸颊,也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