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雅停下脚步,月天清和月空落也驻足。
班雅看向月天清,眼中闪过许多情绪。月天清只看得出痛苦。
出乎意料地,是月空落低沉着脸替班雅答“不是”。
月天清骤然放下一口气。班雅看着不甘的月空落,怜爱地抱住他,摸摸他的头。月空落握紧的手这才慢慢松开。班雅对月天清道:“现在不要谈论这些,以后我们会告诉你。”
月天清不敢再多问,点点头说好。
班雅也伸手将他抱住,她紧紧地抱着两个失而复得的儿子,流下眼泪。
良久,她突然想起自己带着月天清和月空落去祠堂的目的,对月天清道:“天儿,奶奶走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月天清原本只以为奶奶生病了,今天才没看见她。没想到奶奶居然走了?
班雅笑容苦涩,“你丢了之后奶奶的身体便不是很好,空儿被抓走之后,奶奶便得了大病。她说将来要是你回来了,就把山客书斋给你。要是你及冠也没回来,书斋就给你哥哥。”
月空落看见月天清落泪,嘴硬:“奶奶偏心你,我都嫉妒了。哭什么。”
如果他自己没有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的话,这话也勉强有一丝可信。
奶奶的骨灰埋在郊外凌波别院旁的月家墓地。而她的牌位有两份,一个放在祠堂,一个埋在月城萋窗外的梨花树下。
另一边。
天色暗淡了,雪还在下。月咏屋内灯火明亮,好似一个黑暗雪夜中的温暖归处。
月咏沏了一壶热茶,给风随肆倒了一杯,道:“坐吧。”
风随肆接茶坐下,浅浅喝了一口。他不知道月咏找他所欲何事,准备等月咏说完就说出自己的身份。
“风……小风啊,你原本不是零州的人吧。”
风随肆和风愉北辰鸿客一起躲避四方天的追杀,八十一州许多地方都跑过了。他选了待过最久的地方,道:“我原来是南州玉水的。”
“嗯。那你为何会来零州呢?”
风随肆应了月咏的期待,道:“我家中出事,我爹娘说他们和月家交好,让我来投奔月家。”
月咏知道八九不离十了,眼中闪过泪光,问:“你爹娘是风愉和北辰鸿客是吗?”
风随肆没想到他知道自己爹娘的名字,终于觉得自己的爹娘靠谱起来,松了一口气,道:“是的。”
“哈哈哈……”
月吟瞬间便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那两个家伙还真是的,用自己的命换了空落,又把风风托付给月家……
风随肆不知道他为何又哭又笑。
他以为风愉和北辰鸿客折返生死殿原址是因为他们受四方天压迫许久,终于受不了了,想和四方天鱼死网破,没想过风愉和北辰鸿客是偶闻月家被逼迫的消息,想要救下好友的儿子。也想给自己的儿子一条生路。
月咏仔细端详风随肆,觉得他和他爹娘长得真像啊。他和蔼道:“往后你就待着月家吧,月家与风家世代为友,断不会背叛风家。月家一定不负你爹娘嘱托,好好抚养你。”
风风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要这样改变了。他坚毅地点点头。
或许爹娘就是想用命换他好好活下去吧。
他只以为月咏是为了让他安心,才说月家断不会背叛风家。但其实月咏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故多说了一句。
“四方天那边虽然没追你了,但你还是换个名字稳妥些。你为自己想个新名字吧。”月咏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让风风自己来起好。
风随肆想起风愉和北辰鸿客对他说过的一些话,心中一沉,但眼睛仍然明亮坚毅:“我爹为了我取了字,我以字为姓名。”
月咏又一次感受到那两人的死志,心中一酸,道:“是什么?未曾被四方天知道吧?”
“随肆,随心所欲的随,肆意的肆。您放心,四方天不知道的。”
“好!你以后就是天儿的伴读和朋友随肆了,委屈你用这个身份。风家只有你一人了,月家不能收你为养子。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还是以风为姓。”
风随肆知道月家不想改他的姓,点点头。
“你爹娘曾预留了牌位在月家,你和我去看看吧。”
风随肆感到一丝难以置信。
他们,居然在那么多年前就预料到自己的横死吗?早早就给自己做了牌位?
风家所习功法和生死密切相关,为自己做个牌位根本不算什么。但在英年为自己做了牌位,必然是心存死志。
祭拜爹娘后,他坐在门槛上,看着高处摇动的灯笼,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月天清和月空落也从祠堂出来,他和月天清打了声招呼便一言不发跟在两人身后。
夜深了。月家的灯火不算明亮,只是看得清路,不会绊倒。风随肆亦步亦趋跟在交谈的月家兄弟身后。又经过一片昏暗,光线透过路旁树枝投下,影影绰绰,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