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三年间,夕源接连自杀过无数次,都险些丧命,每次都亏白杨赶来得及时,因此挨过无数次吵。可他一直就像丢了三魂七魄一般,谁的话都没能说到他的心里。
直到第四年,夕源受邀去了一次皇宫,再回来时便有些活人的生气,甚至开始大口吃东西。突如其来的反差让白杨很高兴,却也很疑惑:“祈朗宁邀你去一次皇宫,究竟与你说了什么?你竟突然想开了?”
夕源看向他,欲言又止,摇摇头,不停的往嘴里放食物:“没事……没事。”说着又笑起来。白杨见他如此高兴,自然不想再追究,只想去街市再去买点吃的来。
不料刚出白府,就在门前遇见祈朗宁。“夕源肯活着了?”
白杨看着眼前的街市:“嗯。你跟他说了什么?他竟转变的这样快?”
“没说什么,带他见了个人。夕柚如今将满七岁,眉眼间已经与淑嫔娘娘有几分相似,他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算是一个念想。毕竟能活着总归是好的。”
白杨满脸疑惑:“淑嫔娘娘……留下的还有孩子?”
“你不知情?”祈朗宁比他还疑惑,本是皱着眉头,却转而化作苦笑,“也是,他……确实不会让你知情。”
“嗯?谁?”
祈朗宁摇摇头往王府方向走去,未有一次回过头。
白杨眼眸微沉。太多巧合,太多人的提示,让他意识到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简单。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而且是大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并不是爱忘大事的人,也许,他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不想承认。
冷月高悬,月光铺在眼前的石子路上,宛如冬日的层层冰霜,每踩一脚还会发出声音—石子钻入尘土中的咔咔声。
白杨走着走着,利用轻功坐到树枝上,眼中映着的是断梓宫中唯一亮着的一扇窗户。算算日子,似乎也是时间让夕源加入断梓宫了。
不过目前困扰着他的并不是这一件事。白杨看着断梓宫上方的月亮,忧愁地叹着气。一阵狂风袭来,白杨手边坐着一位青衣女子,她也仰头看月亮:“怎么你想个伤心事,还得走上这么远的路程?”
白杨没有接她的话,反而向她问起:“你为何会喜欢上言柳呢?”
宗雅一愣,满眼笑意,面容上藏不住的欢喜。“这得从上一世说起,她的上一世。”
白杨不可置信地扭头:“你俩竟是前世今生?”
“对呀,你也觉得稀奇?我与旁人说起这事时,旁人也是稀奇。不过又与你所言不同,我的真身是神树,我是栖梧圣女,在这世间存在七百年之久,却等待她不下六百年。初次相识,我与她年龄相仿,那时她还比我大上一岁,十七岁。她无父无母,由祖母抚养长大,可好景不长,祖母也死了。那日她要将祖母葬在柳树之下,那柳树就在我的对面,我就看着她在那不停的挖,我是个急性子,立即便将灵魂幻形成人,走过去想要助她一臂之力。”
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这是她珍藏着的最美好的回忆。
“你一直挖这些土做什么?”
女子闻言,抬头随便扫她一眼,继续往下挖:“埋人。”
“可你一个人挖土,不累么?为何不找个帮手?”
“不想找。”
“那若是我说要帮你?”
女子挖土的动作瞬间停止,望向宗雅的眼神中充满杀气:“敢动一下,我把你也埋掉,活埋。”
宗雅可不依她,立即咋咋呼呼地蹦起来,“不帮你就不帮你,活埋我算什么本事?啊!你干什么!你弄我一脸土,道歉。”
女子无奈放下手中的铁锹,说着话拉上她的手,温柔地把宗雅绑在柳树后面,还把系在自己腰上的手绢塞在她嘴里。宗雅气得跺脚跺个不停,可女子压根不理会她。
天亮之前终于是将人埋进去,女子累得直接靠着柳树睡过去,宗雅彻底失去所有招式,眼中满是懊悔与愤怒。
最后还是一位陌生人将系在宗雅身上的绳子解开的,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可第二日那女子又来了,为已故的祖母带来些吃食。宗雅趁她走后,将贡品如数吃掉:“这肉竟然还是熟食,想的真周到。就当是你昨日补偿给我的了。”
两年后的清明,女子终于发现是宗雅将贡品全部偷吃,本身她是要从家拿些东西再回来的,结果刚回来就发现宗雅正在偷吃贡品,一时间怒火中烧,扯上宗雅便要去衙门。
两人刚踏进衙门,宗雅便被旁边坐着的黑袍盯上了。宗雅只觉得奇怪,对这黑袍莫名有种熟悉感,可两人却是真的未曾见过。
衙门的府尹好像脑子有病,在公堂之上一直让宗雅赔钱。可宗雅一直在说自己没钱,而且是实话。
这时坐在一旁的黑袍突然笑出声来,手上拿着一锭银子,放在公堂的托盘上:“我与这女子乃是旧友,这银钱我替她付过便是,莫要再追究她的责任。”
府尹吓得不敢接:“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本府怎好收天神大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