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对比大白狐狸,的确是他太小了。
“是、是我没——啊?”
楚遇呆滞。
狐、狐狸说话了?!
……
楚遇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桌子另一边,蓬松干净的大白狐狸取下围裙,也端正坐在了楚遇的对面。
桌上放着一盆满满当当的炖菜,香气随着蒸腾的热气萦绕在木屋的每个角落。
“请用餐。”
白色的,毛茸茸的,和盘子几乎差不多大的狐狸爪,将盛满了烩菜的盘子往楚遇的方向推了推。
楚遇身体紧绷,表情拘谨,视线死死盯着烩菜,说不出话。
会说话的狐狸,算动物还是算人?
楚遇不知道,但他很紧张,还有点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呃,和狐狸交谈。
他一紧张就不知道说什么,表情越来越僵硬,整个人看上去莫名有种生人勿进的驱逐气场。
从前一旦楚遇这样,靠近他的人多半就被吓跑了。
这会儿更是面无表情,黑色的短发垂在脸颊边,缺少血色的脸颊有种漠然的苍白。
可恶,死嘴,说点什么啊!
好、好尴尬。
楚遇的脚指头在鞋子里疯狂抠城堡。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楚遇抬眼,偷看了眼桌对面把自己塞进木质椅子里,体型比桌面还长的大白狐狸。
兽……?呃,不对。
他没过敏。
人……?好像也不对。
大狐狸除了会说话,脑袋四肢尾巴都是标准的动物样子。
而且,他也没晕倒。
楚遇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从嘴里挤出点什么,就算是做梦,也该有礼貌。
但坐在对面的大白狐狸却歪头:“不饿吗?”
虽然是狐狸的外表,但嗓音却是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声,不紧不慢,轻笑声透出几分独特的洞察戏谑,像是带着小钩子似的,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我很久没有做过饭了,尝尝看?”
“你昏迷的时候肚子一直在叫喔。”
当人尴尬到了极点的时候,是会完全失去语言能力的——就比如现在。
顶着一张过度紧张后绷着表情的冷淡脸,但楚遇的耳朵却已经红成了浆果色。
他埋头拼命往嘴里塞饭,吃着吃着,总觉得脚踝的地方痒痒的,他不着痕迹地在桌子腿边上蹭,那股痒意却怎么蹭都如影随形。
楚遇心中纳闷,咬着勺子偷偷埋头往下看。
就见一坨毛乎乎白生生的狐狸尾巴搭在地板上,大概是木屋对大狐狸来说还是有些逼仄拥挤,一大团蓬松的狐狸毛微微蜷缩在桌下,尾巴尖尖的狐狸毛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楚遇裸露在外的脚踝。
楚遇连忙三两下把剩下的菜扒拉进嘴里,然后伸出手从鞋子里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下去的袜子重新拽上来,裤腿掖下去,短靴拉链拉上,严严实实挡住了自己的脚踝。
隐隐约约的,楚遇好像听到了一声极其不满的“啧”。
楚遇抬眼瞅向坐在对面的大白狐狸。
态度友好,尾巴给楚遇当被子,还给楚遇做了饭的温柔可靠大白狐轻眨了眨狐狸眼:“是不是味道不太好?抱歉,我的确是很久没有做过饭了……”
蓝绿色的兽瞳里透着三分歉意,两分失落。
楚遇嘴里说不出话,但脑袋却非常用力地左右摇晃。
并且在大白狐狸的注视下狠狠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大勺烩菜。
抬手比了个大拇指。
好吃!!
大白狐狸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形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狐狸微笑。
吃过饭,楚遇寻思这场梦再长也该醒了。
两只手几乎在桌子下拧成了麻花,努力了好久,在大白狐狸温柔鼓励的眼神下,终于结结巴巴开口:“谢谢、谢谢你的招待,饭菜特、特别好吃!”
“那个……我、我是说……我……”
话堆在嘴边,楚遇一急,闭着眼大喊:“我以后还会再梦到你吗?!”
原本眼神藏着势在必得的大白狐狸愣了下,狐狸脸上流露出最真实的迷茫。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在……做梦?”
他问。
楚遇老老实实地描述了自己debuff叠满,就连最好的心理医生都无可奈何的叠加病症。
“对人类过敏,会晕倒?”
只是一两个人的话,光看见倒也不会晕,除非碰到了。
楚遇点头。
“对兽类也过敏,会晕倒?”
其实是碰到动物毛有概率会窒息,但种族不同过敏程度也不太一样。
不过大概是这样。
楚遇再次点头。
大白狐狸若有所思:“那,如果是很多很多……人的场合?”
楚遇斩钉截铁:“我会当场去世。”
大白狐狸沉默。
过了好半晌,大白狐狸站起身,越过楚遇走到门边,狐狸尾巴撩过楚遇的脖颈,引得楚遇缩了下脖子。
他好奇转头看狐狸。
大白狐狸伸爪打开大门,让坐在桌边的楚遇清楚看到门外街道的情景。
在阳光下,行走在街道上的,是外表和人类截然不同的兽人们。
妩媚性感的豹女挽着粗狂的牛头人娇俏灿笑,对着身边的狼头青年不屑一顾;
穿着小裙子的兔耳朵小姑娘拎着篮子飞快跑过,长长的毛茸茸兔耳朵在身后随风上下摆动;
绿皮肤的矮子地精用眼睛审视路过的所有兽人,干枯的手指用力用力捏紧自己的钱袋;
坐在移动浴缸里的鲛人自豪展示自己的尾巴,水珠在半空中甩出小小的彩虹……
大白狐狸转头看楚遇:“你——”
坐在桌边的楚遇整个人僵硬在椅子里,眼睛一翻,咣当一声晕了过去。
在意识再度陷入黑暗前,楚遇摸了把垫在身下的狐狸尾巴。
再次醒来的时候,梦就会醒了吧?
啊……
但是,狐狸的尾巴真的好白,好软。
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