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双要赶去小谭蛙,桑元替他推了一段路的板车。
随后,他站在以往等牛车的柳树下。
夏日将近,柳树抽条,如线如丝,飘摇荡荡,连桑元未箍着的青丝同样摇晃。
他着蓝衣,素手挎着一篮蛋饼丝,那是姚双与他分别时,非要塞给他叫他当零嘴吃的。
百无聊赖的桑元小口吃着,他远远看,未见牛头。
这会功夫,在他身后就走过好几波人,还遇见了同村的几位叔婶。
那些人见他还有些不敢认,并未上前招呼,只在他背后说了几嘴。
桑元耳朵机敏,将那些的话尽收。
“你看那莫不是关家新娶的那位?”
“瞧着侧脸有些像,但这气质咋完全不一样。”
“人家在城里都开铺子了!那铺子地段好,要不少数银钱!”
“这么有出息,不过是个哥儿,他夫君能得意,以后不得休了他,娶个更好的。”
“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关二前阵得了案首,两夫夫恩爱着呢,都是咱们村几十年才出的能人。”
“人心多变……”
“哎哎,你见不得别人好是吧。”
两人说着意见不合吵了起来。
阿大一到他便上了车,身后的声音也愈发愈远。
对于外人的闲杂细语,桑元听过不少,但都是好话,像这般明着说关正卿会休了他的,还真是刺耳。
好心情毁于一旦,桑元吃着蛋饼丝,嘴里发甜。换种方式想,捕风捉影来的几番话语就定义关正卿与他的情感,他若放在心底岂不是对关正卿的不尊重。
关正卿与他情深深深,绝配,听外人作甚。
桑元回到春日宴,正是上人之际,老远的他就听见张璀的吆喝声:“客官您里边请,要吃什么?”
曾经柔弱的小哥儿胆子都大不少。
水云更是和张璀一同喊,两人搭伙,一个放牌子一个招呼,自个算是出师了。
桑元踏入门,张璀人都没看,嘴上先迎人,喊了句:“客官里面来。”
桑元笑道,随着他指的位置就要坐下:“嗯,我这就来。”
张璀听见声,抬头:“元哥儿回来了!”
其余人都唤桑元掌柜,张璀不喜这般叫他,只愿叫元哥儿。对于桑元来说叫什么都可以,就没纠正过。
“行了,你们快去忙吧,客官都等着呢。”
店里的人三五二俩,围着一炉子烹调煮吃。有不少都是老熟客,来请好友尝尝这不同风味。
有他们招呼,桑元就不用忙了,昨日一日的账单这会要理理。
他们几人不识字,桑元就给竹牌分了号。
比方白玉翠是一号牌,今日点了三十份,就是一后面跟着三十这般记录,好学又好算。
桑元只需要把最终的银钱算出来就好。
近几日赚的没之前多。
桑元看着座下的客人吃的汗津聚下,想着该是时候要将火锅扯下了。
不过不能一下子直接换成其他吃食,先用火锅垫着,再开发其他吃食,一家店里总没有规定只能卖一种品类,他就喜欢多种多样的,出其不意。
这么看,他们店里就四个人根本不够用,以后卖的东西多了,厨房那边还要靠他盯着做,堂前就剩两人。
等哪日空闲还要再去招几人做工。
桑元倒不愁他做出来的东西没人买,如今春日宴如日中天,口口相告,谁人不知。有时他都能见到穿着上好布料的小厮,端着食盘从店内大堂经过,不知是得了那位官家老爷的青睐。
即是有人青睐,那就有人厌恶,他那铺子,还挺招人眼红的。
这般想,那官家老爷在不久后的几日,露了面,原是城东汪家。汪家在这城中算是富甲一方,那码头的生意,十有八九都是他们汪家管辖。
他们家主子平日只喜吃热食,之前都是叫他们带回来,也总尝不出热腾腾的鲜味,不知是哪步出了问题。汪家老爷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今日特来上门询问。
桑元亲自招待,带人去梅号房,等汪家老爷点了菜,讲解道:“红汤辣,白汤鲜,二者就如这锅中沟壑,相融不得融,讲究适量而下,涮煮熟再吃。”
“如小白菜,土豆等就适合往白汤里煮,木耳、小笋,就适合朝红汤里煮味。”
桑元执着公筷亲自给汪老爷示意一番。
他再尝,果真味道奇妙无比。
他之前狼吞虎咽,恨不得将一位东西吃到顶,顾不得什么少食多加,这才滋味少许,不得要领。
汪老爷一高兴,直接给了十两赏银,将老爷送走后,桑元拿着赏银给水云、张璀、孙芽都分了一份。
几人喜滋滋的,将这几日得的钱放进小匣子里。
汪老爷身份尊贵,哪里会出入这种小摊贩是店,他这一来,就有人对春日宴颇为不满。乡野之徒做的东西,当真都吃?
云斋铺子,一男子听底下小厮说完,不可思议问了好几遍。
“当真是关家,关应?那春日宴是他们家二儿,关正卿?”
他了然:“我当是谁,原来是我那大哥的孩子。”
那张与关应几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不适宜的妒忌,却隐藏的极好:“你下去吧。”
在他一旁,有个稍年轻的汉子:“爹,你由着他抢咱们生意。”
“县城本就一杯羹,咱们与醉仙楼分分得了!那人谁啊,一个乡下出来的,真有胆子敢!”
关续不满皱眉,全然不像刚才那般和善:“你这般争气,怎么不考个案首。”
关学阳被这话噎住,愤愤然不语,却又想到关正卿那人在紫竹学院内的惊才绝艳,酸了又酸。
他爹与关应关系不甚好,他看是对的。他见到关正卿也不甚欢喜,恨不得再也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