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首之名如雷贯耳啊,我昨日梦里都仰慕您的身姿,生生乐醒了。”
“您出来迎迎,让大家伙见见您。”
关正卿提前等着了,听到这话有些迟疑。
他不设防的想,这师爷真会拍马屁。
就这么迟疑一会,桑元想道他们家夫君脸皮薄,他一夸就红脸,这师爷简直比他更甚,遂替他开了门,先一步拉着他的手。
两人同出,师爷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谁。
这秀才郎和他的夫君,长得一个赛一个好看,师爷都花了眼:“秀才爷,您接着,一百两赏银,有考秀才赏的,其余是县太爷添的。”
银锭分量十足,其上印着大大的官印二字,在托盘上放着。
关正卿拱手道:“多谢。”
他接过银钱,掏出红封就给师爷递过去。
师爷笑眯眯接过:“都是秀才爷应得的,不必言谢。”
桑元对着银子很感兴趣。
往日花的都是掰成半的碎银,这种官家银形似元宝,耀着银光。
关正卿偏头看见小夫郎看着他的手,直接将银锭给他。
桑元突然想小小咬一口,偷偷藏在袖子里,低着头。
他看见上面牙印,想道,原来还真能咬动啊。
怪不得影视里大家见了这种元宝都想试试真假,谁看了这莫大一块银锭不心动!
师爷来的时候,提前了解过关秀才这一家,祖上出过大儒,父亲同为秀才,如今又有个能赚钱的夫郎,这书读不好,还能回家帮小夫郎管铺子,总归讨好关正卿,他不吃亏。
他借题发挥:“哎呀,关秀才如此疼爱夫郎,新得的钱就这么给啦。伉俪情深!千古夫夫!”
有人起了苗头,气氛就更热闹了,都跟着喊:“伉俪情深!”
“伉俪情深!”
桑元脸一下子微微发红,这么多人盯着他,他朝关正卿身后躲去,却又怕关正卿一个人应付不了,给他一只手紧握着打气。
关正卿倒是面不改色:“自然,我与夫郎同连理共枝头。”
师爷贺完喜,口中唱着:“关家秀才郎,为案首位,一甲等。”
“走了,去下一位秀才郎家道喜。”
关正卿行了拜别礼,目送他们离去。
一行人锣鼓喧天,不停歇。
等他们离得远的,耳边总算是清净了。
桑元松口气:“做什么,闹这么大,感觉差点被架在火上烤。”
关正卿道:“师爷过于热情,属实难应付。”
他对于旁人君子之交,从未越界,还真是除了小夫郎,头次见这般友好之人。
桑元嘿嘿对他笑:“还好还好,我还有些慌张,就躲你身后了,怕你一个人,我还握住你的手。”
桑元道:“有没有稍微给你一点点力量。”
关正卿小幅度点点头:“当然有。”
桑元松口气道:“那太好了。”
他掂了掂银锭,想到刚刚那些人的起哄,笑着说:“有钱了就给夫郎,你看起来有那么喜欢我。”
关正卿看着他笑,心中发痒,没忍住将他脑袋搓了一下,指着心口:“嗯,都写在这了。”
既然关正卿都如此说了,桑元不遑多让,比了个超大的爱心,不知羞道:“我也是。”
此声之大,引来旁人围观。
这下桑元真知羞了,示完爱推着关正卿就要关铺子门。
福泽村许久没出过这么大的喜事。
这些人声走路上就没收敛过,又是喊又是闹,惊得村中的狗汪汪大叫,拴着骂几句才肯老实。
“关家在哪。”
“哦,关家是这家啊?不对,还要往里走,行嘞。”
带队的衙差可谓是装瞎做瞎,分明问了一遍还要问,势必要将这一整个村都掀翻,让每一个人都知晓这事。
这也不能怪这衙差多事。
都是师爷吩咐的,说这村中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吵翻天。
之前那些人可是因为关家一些事闹过不体面,师爷说他们这样,那些人就会畏惧关家,就是叫他们给关家造势,来撑腰的。
此举既有威慑,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收敛心思,又能大肆宣扬关家出了个案首,今后身份地位更是不同,云泥之别。
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衙差乐的自在,这可是轻松来钱快的活,定要办的漂漂亮亮。
他春风得意,没落下背后小声蛐蛐。
他们说的越多,证明颇有成效。
一个婶子开口道:“哎你说我咋这么后悔,我跟桑家还沾亲带故呢,怎么几月没见,那元哥儿要飞上枝头了,全托关秀才的福份,我家哥儿长得也好看啊,怎么就不求娶我家。”
“你酸什么,你看,村长家,还有那外乡人,村里辫竹编的大娘,他们隔壁柳家人,还有靳大夫,人家都是顶好的人,对谁都好,现在坐上东风了,就只有你这种歪心眼的,一辈子发不了财!”旁边有人装腔作势。
那婶子不高兴了:“就你会装好人,怎么没见人家带你挣钱,怎么样都轮不到你。”
那汉子纯属看不惯这人说话:“我家八亩地,够吃够穿,不需要挣那么多钱。”
婶子翻白眼:“切。”
其余没开口的人家心里也是各说一词,既羡慕又想攀附关系。
只是远远看见许家的人,就噤声了。
他们这些没占上便宜了,哪有许家倒霉,一来就得罪彻底桑元,人家不计较归人家心好,可关家出了两位秀才,村里人的心忍不住想关家的好。
许庄又是个混混,整日不干正经事他们这些为了能在关家面前刷上一次脸的,可不得背地明面排挤他们许家啊。
桑铁树在家磨豆腐呢,听着外面的声,牙酸的疼,哐的一声将门死死闭上。
心中咒骂金翠,送那贱蹄子去过好日子了。
他啧舌,又想到金翠那些糟心事,连几人一同咒骂。
他也就只改心里说说,元哥儿有县太爷作保,那可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怕得慌,金翠那边有许家壮丁护着,他也不改上门去讨说法,日日困在家中,人差点都憋出病了。
如今的桑铁树,哪有曾经的光鲜亮丽,娇妻小儿承欢膝下他不珍惜,如今家悔人散,够他半辈子后悔的。
衙差总算在村子寻游了一圈,连村长家门口都没放过。
到了关家,他恭敬道:“关大秀才,上次也是我来恭贺的你呢,没想到这次轮到关小秀才。县城里已经有人接应去了,我就来给你们说一声。”
他身后围了不少村民,探头探脑的,极为好奇看着这一行官兵。
“我儿考的如何。”关应问。
孔却也等他说,一瞬不眨看着他。
衙差从他们脸上划过,不卖关子:“关小秀才他啊,中了!今年高中案首。”
“案首,案首什么意思。”
有懂得人说道:“第一名啊!”
“关家这次发啦。”
“隔壁村那书生都没中呢,灰溜溜跑回来了,没想到咱们村就出了。”
孔却脸上笑意未退,他摇着关应的胳膊:“咱们家关二还真是好样的。”
关应被他摇得晃脑袋,拉着夫郎叫他莫动,只是他自己也笑的停不下来。
关晓晓跳起来道:“我二哥考了第一名!”
关兴文拽着孔却的袖子:“阿爹,二哥这是得偿所愿了。”
孔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捂着脸梗道:“是啊,你二哥得偿所愿,哎呀,我们上辈子积攒了多少福气,要不是元哥儿……”
孔却对着两个小孩道:“以后在元哥儿面前不许皮,听见没!”
“知道了阿爹。”
孔却红了眼眶,这是喜的。
关应拥着他:“大喜日子哭什么啊。”
孔却恼他:“就是高兴,关二他苦尽甘来,我还不能哭了。”
“好。”关应依着他,若不是他手都攥青的,还以为他有多淡定呢。
姚双在一旁看着,也为他们一家人所喜。
照例,关应打赏了一行衙差银子请他们喝酒,亲自送他们到村口。